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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我大发雷霆。

我无辜：「不是你让我让着她的吗？我按你的嘱咐，把最近正聊的客户都给她了，她没成交，怪我咯？」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是让你好好教她，没让你把客户全让她谈啊！」

我一摊手：「她不乐意啊，说我不相信她的能力，看不起她，人家自信满满地直接打电话过去约时间，我还能转头再跟客户反悔不成？我们公司还有没有信誉啦？」

他憋了半天，重重一拍桌子：「你把她叫进来！」

苏蓉进去的时候还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体贴地给他俩把门带上。

李景辉本来是想教训她一下的，说着说着，俩人眼神就不对了，总裁办公室的帘子关了起来。

苏蓉白着脸进去，红着脸出来。

真让人恶心。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李景辉给我发了个信息，说客户还是让我去谈，出去的时候带上她给我当副手就行，既能锻炼苏蓉，还能减轻我的负担。

呵，他考虑得倒挺周到。

过了一周，还是没订单，李景辉坐不住了，来找我谈心。

他问我：「唐夏，你是最近状态出问题了吗？怎么一单都没成？」

我叹了口气：「李总，控制变量了解一下，我都是跟以前一样正常聊的，客户他不愿意买账，您说问题出在哪？」

李景辉愣了一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好了，我知道了，我先给她安排其他事，你一个人负责业务吧。」

我欣然同意，约了老客户，陪他们钓钓鱼，喝喝茶，每天也不用在办公室看苏蓉耀武扬威，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而他给苏蓉安排的事，就是监督年会节目。

这可让她终于找到机会出风头了。

她抓着各个部门让他们报名，还要每天下班后再抽三小时排练。

有人工作太忙不想搭理她，结果她当场说让老板扣他年终奖。

按照李景辉现在对她纵容的样子，连我她都不放在眼里，普通同事更不敢反抗她。

于是他们只能忍气吞声，按她的指示排练节目。

我让销售同事都出去约客户，她连着几天都等不到我们排练，就冲我急眼了。

「年会这么重要，怎么就你们不配合！」

我笑笑：「说起来，你也是销售部门的，你代表我们表演不就行了？」

「我是总策划兼主持人！怎么能亲自表演！」

「那我们部门弃权。」

「你！」

她气得跺脚。

年会那天，果真是挺热闹的，某音某手的热门舞蹈一个不少。

最后年会表演第一名的团队每个人发了个荣誉证书，苏蓉满面春风地上去给他们颁奖，台上的同事脸都绿了。

我坐在台下鼓掌，苏蓉看见了，冲我露出得意的笑。

嗯，是挺出风头的。

她还安排了男女同事一起上台做游戏，输的一方要从另一方腿下面钻过去。

她说这是为了提升团队默契度，激发大家的竞争欲，同事们咬着牙配合。

到了惩罚环节，她在台上大声指挥，非要让异性同事互相惩罚，有年轻女孩受不了委屈，气得哭着跑下舞台。

本来这事她也没在意，但没想到，过了两天，「钻腿游戏」的小视频被传上某音爆火。

网友们炸了。

「卧槽，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恶臭的公司文化，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求博主报公司名字，方便我们避雷。」

「那个主持人笑得跟老鸨一样，真的心疼在场的妹子。」

「男的也受不了好吧！要是我在现场，非得冲上去撕烂那个主持人的脸！」

没多久，公司的名字就被网友扒了出来。

这下公司是真的火了，接连三天被骂上了热搜。

李景辉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这两个月销售业绩就差，又在年底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他愁得鬓角都长了白发。

他终于忍不住冲苏蓉发了火。

她从总裁办出来时，哭得梨花带雨，第二天闹脾气没来上班，办公室倒是落了清静。

事情闹太大，很多老客户都找到我，问我怎么回事，公司现在的公众形象和风评这么差，他们都犹豫要不要继续合作。

我安抚他们：「合作讲究你情我愿，勉强不来。」

没过几天，李景辉接到了多家公司表示不继续合作的通知。

嘿，他们还真听进去了。

06

经历年会风波后，我以为李景辉也该清醒了。

偌大的公司，上百口人，不是他拿来跟初恋play的工具。

但事实是，他护短护得厉害。

公司发了个声明，说年会活动是实习生组织的，当天苏蓉只是按流程主持而已。

至于实习生，已经被开除了。

网友群嘲，说临时工头顶的锅可以覆盖地球一圈儿了。

但互联网热点一茬接着一茬，很快就有新的瓜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

李景辉第七次把我叫到办公室。

「唐夏，你怎么回事，你天天拿着公司的钱请他们吃饭，怎么到现在也没有成交？」

他重重地把手机磕在桌子上。

我悠悠地说：「要是吃顿饭就能签下订单，那最赚钱的应该是开饭店的。」

「那你以前是怎么拿下的！」

「苏蓉说了，那是我运气好。」

「你！唐夏，你是不想干了吗！你知不知道，公司这么多人等着吃饭，你们销售不开单，我拿西北风养活他们吗！」

我毫不露怯地直视他：「你知道销售部门的重要性，还放粒老鼠屎进来。」

李景辉目光幽深，手指紧紧地按在小叶紫檀的桌子上，青筋直暴。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我是在示威。

我在拿自己逼迫他清醒。

他对苏蓉无底线的纵容，早晚会毁了这个公司。

他可以任性，为了宠爱初恋把她捧上天，但那么多勤勤恳恳的同事何其无辜。

那些要养家糊口、每月还房贷的人，就该当成他们爱情故事的背景板吗？

我走之前，只能尽我所能帮他们敲打这个糊涂老板。

「你是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唐夏，是我从前让你有错觉吗，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神色一暗，冷笑：「李总，我曾经的确有错觉，不过现在已经没了。」

他心虚地顿了一下，但接着更大声叫嚣道：「那你就认清自己！你以为我跟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了吗！」

「李总，我不会妄自尊大，但你可以试试。」

李景辉拿起杯子摔在地上：「出去！」

我迎着办公室众人迥异的目光回到工位，刚才李景辉吼得太大声，外面能听见个七七八八。

苏蓉扭到我面前，露出怜悯的姿态：「唐夏，这就是你非要跟我作对的下场，他护着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了解景辉，他刚才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最讨厌被人拿捏，尤其被女人。你跟他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你啊，就等着被开吧。」

我笑笑：「好啊，我等着。」

没过几天，hr杨姐把我叫到办公室。

她吞吞吐吐地说：「小唐，那个......你把工作交接给苏蓉，明天不用来了。」

「杨姐，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退我？」

「你这一个多月消极怠工，没什么业绩，部门考核完不成，所以公司才决定辞退你。」

「杨姐，我们部门今年的kpi，十月底就完成了。我每天在公司时按时打卡，出外勤时正常维护客户关系，因公消费的发票也都主动提交给财务了，你们大可以一笔一笔核对我是不是在谈客户。怎么就消极怠工了呢？」

「但确实你最近的表现比较差，在能力上有不足，无法胜任工作，我作为hr也没办法改变这个决定。」

「第一，我不同意无法胜任工作这个论断，第二，公司一定要强制辞退的话，就给我应有的赔偿。马上就过年了，n+1再加上绩效和年终奖，一个都不能少。另外我之前的加班也要折成调休，我要在离职前休完。」

「这样，小唐，看在你为公司奋斗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公司会给你经济补偿金，年后找工作的人多，你可以先不用来公司，回家先看看新机会。」

我冷笑：「杨姐，我知道你作为hr是要站在公司立场的。但我不是初入职场的新人了，你也没必要拿这套糖衣炮弹哄我，我是不会无故旷工的。」

杨姐脸色白了白。

「如果不能给我应有的赔偿，我会去申请仲裁。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

07

因为我的态度强硬，再加上他们实在挑不出来我的错处，就只能答应我的条件，尽快赶走我这个硬茬。

李景辉最近在亲自跑业务，还带着苏蓉一起。

看来是铁了心要让她顶替我的位置。

不过我无暇管他们，在家里补休，一口气歇上半个月，真是爽！

等回到公司做交接时，看到李景辉神色疲倦，又沧桑了一些。

但我是一点儿都没心疼的感觉了。

直到把客户资料打包发给苏蓉的时候，我才觉得酸涩难受。

五年来的心血，一点点从迷雾中踏出来的路，就这样拱手给了别人。

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但如果我继续在这里跟他们纠缠，失去的只会更多。

苏蓉接收了文件，掐着腰站在旁边看我收拾东西。

「哟，终于卷铺盖走人了，有些人啊，就不要妄想那些得不到的东西，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景辉，你说是不是啊？」

她在众人面前叫他「景辉」，用意明显。

李景辉从办公室走出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唐夏，你真的不愿意服软吗？」

「李总，我都要走了，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他梗住，默不作声看我。

「李总，这五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感谢您教会我的道理，没齿难忘。」

我当着所有人冲他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躬，就像根刺，轻轻地扎在众多老同事心上。

但我没想，过了一个星期，苏蓉就联系我。

「姓唐的，你那里还有没有客户资料的备份，再发我一份。」

我正在茶馆里跟老朋友聊事情，没回复她。

她噼里啪啦一大串消息发了过来，还打了电话，我实在不耐烦，起身到门外接电话。

「唐夏，你故意不回复我！」

「我很忙，你找我干什么？」

「我电脑崩了，你客户资料再发我一份。」

「我这里没有。之前已经都给你了，何况离职交接单签完了，双方也确认交接完成，你找我有什么用？」

「你那里一定有！那么多客户，你肯定不舍得，快点给我！」

我烦不胜烦，挂了电话。

问前同事小丁发生了什么事，她发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苏蓉不知道上班时用电脑干什么了，突然就崩了，昨天送去IT修复，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呢。」

「李总急得焦头烂额的。你那份可是总数据啊，真要没了，李总不得气死，哈哈哈。」

她消息还没发完，我就又接到了李景辉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