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她已做的驾熟就轻,她一个管事,贸然带着这么大的包袱出府,定然要被盘问,但若是一个小厮带了一大包糙米,将这些埋进去,说依照她的指示办事,反倒会让门房放松警惕。
毕竟没人能想到,她会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小厮或者女使去办,而选的那些下人又多是胆小瑟缩的,打死门房,绝对想不到里面藏了东西。
“嬷嬷不止这一桩罪,这会儿便磕成这样,一会儿可该怎么办?”少甯侧身,在两边账册中各取了一本出来,翻了几页后停下来。
指着上面的红记道:“你们倒是很聪明,这宁园的账目上面并没有改动过的痕迹,也没有瞒报或者谎报,但问题出在两府的结息上。”
说完这句,窦、齐二人脸色大变,而曹嬷嬷本就吓破了胆,这会儿反倒是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
少甯继续道:“泉州时,大人名下的所有田产、铺子、山林等各处拢上来的银子都会在每年第一个季度存入汇通钱庄,以四年前为例,一共存储两万三千两,除去府里一应开支,剩下约莫一万四千两左右,
这笔银子一整年的结息是一千三百两左右。若来年这些钱用不到,钱庄还会将这些钱挪作他用,结息更高。而宁园地处皇都之中,大人离开泉州时,又将一应庄子等变卖,除却当日给我的聘礼,
其他一应都存入了钱庄中,光是这半年的出息便能抵得上泉州两年的了,差不多有三四千两银子,但你们却在记账时,只比泉州多记了两百多两,那其他的结息到哪里去了?”
曹嬷嬷后脊如被人乍然抽走一般。窦婆子两眼无神,死死盯着地面,唇角捺着,似在寻其他的说辞,突然抬起头,怔怔看了少甯一眼,嗫嚅道:“燕京虽存入的银钱多了,但息率也低了,京都地界,本就。。。。”
“不盘库吗?”少甯厉声打断她。
齐婆子一向没有主见,朝少甯看了一眼,又垂下头,“盘的,我盘。”
少甯哼了一声。
三人不说话了,只呆呆望着地面。
少甯沉声道:“不只结息,我查看了文管事手中的账册,发现这账本上,有很多笔墨的深浅痕迹不同。”她将两本账本反过来,众人目光聚到宣纸背面。
少甯道:“这么高明的法子,实在是超出了我的预料。”她随手翻开一页,读道,“十月二十三,厨上采买,粮米六石。”她看这下方三人,“照着燕京的物价,一石米大约需要三百到六百文钱,根据米质不同价格也不同,可这上面你们写的几乎都是六百文一石。
便不说米质好坏,一石米也可够一个人六十天的用量了,可你们记的这账目却是只够咱们宁园三日的量,我再初来乍到,也知道宁园上下不过三十余口,买来的多余的米呢?到哪去了?”
她指着一处浅色痕迹道:“这个地方,采买果园种树,二十两,你们给文管事的账目自然是对的,可你打算让我看的账目,却在下面另划了一笔,成了三十两,还特意将这笔迹做旧了,真真是好心思。是以为我一个新嫁妇,对这些一概不知,便能由着你们欺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