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银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被质疑的说辞,而江砚听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说出暗号,只是震惊,却并无怀疑。
也不知是对自己那套规矩太过信任,还是太天真。
听了那三句一字不差的暗号,他顿时肃然起敬:“温姑娘,请说。”
“我想要一种丹药,不知江公子能不能帮我做出来。。。。。。”段宝银的声音更小了,跟他耳语道,“此药名为‘同心锁’。”
闻言,江砚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变,确认似的重复了一遍:“永结同心的那个同心锁?”
“嗯。”段宝银点头,“钱我有的是。至于药材,只要江公子开口指点,我可以自己去弄来。”
“等等,等等,等等。”江砚揉了揉太阳穴,继而打量了一下段宝银,“温姑娘,你真的知道这个同心锁是什么丹药吗?”
段宝银有点被他一言难尽的表情逗笑了:“知道呀。同心锁顾名思义,望二人永结同心,是情药也是毒药,两人服下同一剂后,往后便是同生共死。”
简单来说,只要其中一个人死去,另一人也无法苟活。
拿这同心锁,当然是有用的,段宝银打算等大约确定了要杀害自己的凶手,就先偷偷给对方下毒。
这样一来,对方如果想保命,就不敢对她动手。
因为本质是毒药的一种,同心锁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仙门列为禁药之一,但同心锁打着浪漫的旗号,还是有不少痴男恋女心向往之,所以知道的人不算少,一些话本和戏剧也会以同心锁为题材。
此时江砚听了段宝银的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温姑娘,你这同心锁。。。。。。是打算给谁用?”
段宝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当然是给愿意和我殉情的人用了,难道江公子还怕我偷偷给人下毒不成?”
“不不不。。。。。。”江砚支支吾吾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有所不知,这同心锁是没办法偷偷用的,它除了需要二人服下同一剂药之后,还有一个必要的条件。。。。。。”
段宝银歪了歪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江砚扭捏半天,这才眼神闪躲地说了下去:“咳咳,就、就是。。。。。。要。。。。。。嗯。。。。。。那个什么,同床共枕。”
段宝银:“?”
像是担心她听不懂,江砚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洞房花烛。”
段宝银:“。。。。。。”
真的假的?
“真的。”江砚看她一脸崩溃,小声说,“那这同心锁。。。。。。温姑娘还要不要?”
段宝银:“。。。。。。我要。”
江砚僵硬地点了点头,一副还没从刚才的尴尬缓过来的模样,又道:“其实制作同心锁的药方不算复杂,绝大多数都是常见的药材,在昆仑随处可见,几味关键的药材我这里也刚好有,只是唯独一种我得再找找。”
“也许我能帮得上忙。”段宝银问,“那个药材叫什么?”
“渭尘草。”江砚无奈地叹了口气,“渭尘草太稀有,只在西域生长,即使是在二十年前也要运气好才能碰到一两棵,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
段宝银思索片刻:“只是野外绝迹吧?江公子,据你所知,有谁的手上可能有这渭尘草?”
“左家?左家是靠出售药材成为首富的,而且听说去年从一场拍卖会中重金购得了渭尘草,但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温姑娘,除非你腰缠万贯,否则不可能买得起。”江砚说。
“左家。。。。。。”段宝银转了转眼珠,“那可未必一定要腰缠万贯。”
江砚怔了怔:“左家精明得很,不可能让外人占到便宜的。。。。。。”
段宝银道:“谁说我要去买了?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你。。。。。。”江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琥珀色的双眼中满是惊诧,“你是想。。。。。。”
“嘘,帮我保密。”段宝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恶狠狠地说,“否则我就向你们萧宗主告状,说你偷偷买卖禁药。”
江砚顿时浑身一抖。
段宝银威胁完了,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来,往后退开半步,离他远了点,笑着对他挥了挥手:“江公子一言九鼎,接下来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她就在江砚的复杂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丹药大会没有什么好看的,段宝银接下来一直跟着顾澄,看她东走西跑,为身在金陵的亲朋好友购买丹药,帮忙提了许多越来越重的包袱。
与此同时,段宝银还在留意曾茂的动静,不时有意无意地接近他那边,通过他和身边人的对话,大概了解了他今晚的打算。
没关系,无论他有什么安排,会去哪里,见什么人,只要天一黑,他就必须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来到了日落时分。
段宝银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叠五花八门的符篆随身携带,为的就是今晚。
她不打算用鬼道。
第一,对付曾茂这样的小角色,用鬼道等于杀鸡用牛刀。第二,用鬼道多多少少有被发现的风险,到时候人们就都知道金陵的“鬼翁”到昆仑来了。
今日的炼药大会暂且结束,许多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回春堂,现场从人山人海到只剩下零星几十个人,而曾茂也没有要走的迹象。
他守在一个丹心宗弟子的身后,专心致志地看着对方炼丹,沈眷则是在一旁帮忙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
顾澄也在等一个丹心宗的弟子炼药,段宝银便也因此有了留下来的借口,一边靠着墙边等待,一边思考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己之力杀死曾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