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芳立刻整理衣服和俩麻花辫。
孙解放顿时没眼看,很是心累的说:“叶榛,麻烦你了。”
“别给我添麻烦!”
孙解放心梗,这脾气,要跟明杭生对上,不知谁更胜一筹。
曹芳芳不由得开口:“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叶榛脚底发凉瘆得慌,身体外斜同她拉开距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女的?”
叶小姑从院里出来,闻言乐了:“这位同学,我家榛儿还没成年,就算他是男的,也不能跟你处对象。”
“您误会了。”曹芳芳很不好意思。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女的,有啥不好意思,“我想跟叶榛成为好朋友。”
叶小姑不动声色地挤到俩人中间:“今年到现在上面也没说恢复高考,城里又没那么多工作,你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可以慢慢来,”怕这么说没用,“我家榛儿慢热。”
“这样啊。”曹芳芳不再靠近,突然意识到叶小姑说话不像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你也是高中生啊?”
叶小姑叹气:“命不好。”
“去年毕业的高中生?”那确实不好,“我们比你好一点。”
叶小姑:“你们今年毕业?那怎么不等毕业再来?”
“没老师上课了啊。不过学校承诺给我们毕业证。可是有啥用啊。”
不知不觉来到生产队路口白桦林,叶小姑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别踩到绿苗。回头长大都是咱们的菜。”
因为俩人提到高考而心不在焉的几人赶紧打起精神。小心避开各种绿苗穿出白桦林,一条乡间小路跃入眼前,路的尽头就是茫茫大山。
京郊也有高山,知青们看到山并不稀奇。此刻也没心思赏景。白桦林送来一缕春风,曹芳芳长舒一口气,擦掉额上的汗,“没多远怎么这么热啊。”
叶小姑:“缺乏劳动啊。时间还早,可以走慢点。”
赵小四凑过来:“曹芳芳,地大物博的东北田园风光美吗?”
曹芳芳瞬间不累,抬脚就踹。
“个泼妇!”赵小四闪身躲开,扭头发现离叶榛不到一臂,而叶榛背的枪就在他眼前,他吓得慌忙后退。
曹芳芳趁机抓住他的头发就朝他背上捶。
孙解放感觉一天老十岁,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扯开一个:“不累?!”
曹芳芳又朝赵小四腿上踹一下,赵小四往后踉跄,正好撞到从他后面过的女知青身上。女知青吓一跳,不禁抱怨:“你干嘛啊?”
“是她——”
孙解放打断:“先撩者贱!”
叶小姑在前面听到这话不禁笑出声。
孙解放转向俩人:“脸上有光吗?”
俩人偃旗息鼓。
孙解放很是心累的摇摇头越过两人。赵小四又想说什么,明杭生一把把他推到一旁。赵小四气得指着明杭生,明杭生回头,冷冷地看着他,赵小四肩膀瑟缩,悻悻地把话咽回去。
曹芳芳幸灾乐祸地哼笑一声。
赵小四咬咬牙,谁也不敢招惹,又不甘心,气得跺跺脚跟上。
叶小姑回头看到这一幕幕,想找个人分享:“榛儿——”
“你也幼稚?”
叶小姑气得牙痒痒:“不该理你!”大步越过她。
叶榛不紧不慢走了十几分钟到山脚下,她小姑已经找到藏在杂草落叶下的野菜。见她都不需要歇息,曹芳芳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叶小姑扭头看到她脸通红:“这才多点路啊。你这样,回头割稻子都割不过我家小月。”
“看来我真缺乏劳动。”曹芳芳靠到树上才有力气擦汗。
赵小四哼哼唧唧:“就这也好意思说男女都一样!都一样!”
曹芳芳站直,指着他:“有能耐别动!”
“我傻啊?”
孙解放头大如斗:“看来还是不累!”
“谁说的!”曹芳芳转向他反驳,突然发现明杭生脸不红气不喘,不敢信就问身边的女知青:“他,不累?”
曹芳芳很纳闷。
在她印象里明杭生可懒了,在学校可是能坐着绝不站着。去年同学们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上街喊口号,明杭生兴趣缺缺,跟昏睡三年刚醒来一样,还没出校门就被学生会会长劝退——看着他就泄气。
明杭生也不客气,慢慢悠悠骑车回家。
打那以后直到年底他都没出现。
今年开学那天班里闹哄哄的,一半要停课闹革命,一半要上课,他就跟台风眼似的风平浪静。说好听点他超凡脱俗,说难听点他时日无多!
以至于曹芳芳一直怀疑他不是懒就是身体不好。
孙解放笑着说:“你们不了解他。”
曹芳芳看不惯他总帮这衙内:“是不如你个十来年的老同学了解。”俩人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同学,算得上发小,彼此应该很了解,“这大少爷啥来路啊?要是有钱,那就是资本家,东北这么好的地方轮不到他。所以?”
孙解放:“君子之交。”
“不知道就不知道!扯什么啊。”曹芳芳本能朝叶榛走去,走到一半想起她慢热,就转到叶小姑身边蹲下,“这不是蒲公英吗?”
叶小姑很意外:“认识啊?那好办,挖吧。”
孙解放:“我们都挖野菜?”
叶小姑问:“不然你们跟榛儿到上面看看?”
“我没空照顾他们!”叶榛断然拒绝。
叶小姑闻言一点也不意外:“你不是拿铁钩了吗?帮他们弄点榆钱。榆钱会吃吧?”
女知青道:“我会做。可是没见哪儿有榆树。”
“有的。跟我来!”只要不跟叶榛上山,一切好说。
五个人下意识跟上,迈出脚相视一眼,孙解放问:“曹芳芳,你俩女同学留在这里挖野菜?”
曹芳芳:“我想帮叶榛同学摘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