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式神与重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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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漾繁树本能地退了半步,同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那人拉开距离。

他攥紧了口袋里的御守,仿佛只要触碰到那枚御守就会滋生出勇气,声音微冷:“佐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佐中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他围着那个大半夜独自跑出来的小少爷走了一圈,满意地看到对方身体愈发紧绷起来。

“你嘴上说着不相信妖怪存在,实际行动看起来可不像是对妖怪不感兴趣的模样,说到底只不过因为自己无法看到,所以才一直嘴硬说不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清楚,我也清楚。”

不知漾繁树蓦然咬紧牙关:“妖怪什么的本来就不存——”

佐中懒得再听那些没用的话,为了接近那个小少爷他已经耐着脾气听了不知道多少遍那种话。

他想,要不是发现那家伙身上有那枚御守,他又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妖怪在保护那枚御守,否则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动手。

“既然没有除妖师的才能,那就别占着那样的东西,乖乖把御守给我。”

“不可能!”

佐中的表情刹那间阴沉下来,“那就没办法了,你不配合,我就只好自己动手拿了。”

“喂——什么?!”不知漾繁树抬手格挡,下一秒,佐中的身体违背重力地凭空弹起,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冲击,踉跄好几步才勉强重新站稳身体。

“你竟然能挣脱风的束缚?倒是有两把刷子。”

佐中看着那只站在不知漾繁树面前的妖怪,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要不要来做我的式神?怎么也比保护一个根本就看不到你的家伙有意义得多吧。”

那个人明明看着自己,却完全不像是在对他讲话,说出的话也越来越诡异,不知漾繁树无意识地提高了几分音量:“你在跟谁说话?!”

那句话瞬间戳中了佐中的笑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那只妖怪说:“你看,就算再怎么保护他,他也不会对你生出感激,他可是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世界上不可能有妖怪存在’、‘我讨厌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之类的话,不如来我身边,至少我能看到你们。”

佐中对自己这趟能拿到想要的东西胜券在握,所以反而更不在乎浪费多少时间。

他越看越觉得那两只妖怪不错,说到底,也是时候添新式神了。

他从很久前起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奇怪虚影,自从在搜查组织的叛徒苏格兰的安全屋时翻出来一枚绣着樱花图案的御守开始,那些早已习惯的虚影竟然逐渐清晰了起来——最初那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惊吓,直到某天,他遇到了一只不一样的妖怪,生活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那只妖怪帮忙,组织里的任务变得没什么难度,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也直线上升,生活越是顺利,他就对妖怪愈发好奇起来。

他的确不了解有关妖怪的事情,不过能看清妖怪以后,想分辨出和妖怪有关的家伙难度为零,只要在街上随意逛逛,要是有谁带了个妖怪那完全一目了然。

他为了取乐随意袭击了几个除妖师,虽然跟着他的那只妖怪能轻松解决掉跟着那些除妖师的妖怪,但看到那些除妖师身边经常围着几个妖怪保护,他也难免心痒起来。

那只自愿来做他式神的妖怪对他的决定没异议,顺利的日子过久了,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一切一定会水到渠成,结果真到了去抢别人的式神的时候,每当把对方打败,那只妖怪总是以什么“那种弱小的家伙不配与我侍奉同一位主人”“弱小的家伙不配做你的式神”一类的理由拒绝他收新的式神。

最开始他还觉得有几分道理愿意听完,次数多了就烦了,懒得再听那种鬼理由,虽然他是主人,那只妖怪才是被驱使的式神,但很多事情都要依靠那只妖怪才得以维持下去,他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惹怒那只妖怪,也只只好捏着鼻子忍下来,时间越久,那种厌烦就积攒得越多,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应该收几个新的式神。

不久前,那只妖怪突然提起了一只叫做月日食的妖怪,传闻中,月日食能让人返老还童、重回青春,他对月日食的兴趣瞬间压过了寻找新的式神,为了打听那只特殊的妖怪的下落,他袭击除妖师的目的从抢夺式神变成了调查,但至今还是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虽说对能让人重返青春的妖怪的调查迟迟没有进展,但是他在某次袭击中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名字——不知漾。

那不是一个大众的姓氏,很快他便将目光锁定在不知漾财团,直到在某张照片中发现不知漾家的小儿子身上也有一个跟他在苏格兰的安全屋里找到的差不多的御守时,他迅速展开了行动。

苏格兰的御守让他成功看清了妖怪,如果再拿到一枚御守,说不定他就不用再处处受到那只妖怪的掣肘。

最初他以为不知漾繁树也能看到妖怪,还误以为那些不相信妖怪的话都是伪装,然而随着接触增多,层层试探下来,他意识到不对劲——不知漾繁树是真的看不到妖怪。

当然,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还不至于看不穿不相信妖怪的话只是嘴硬,按照新闻报道中透露的信息,不知漾繁树有个很少露面的哥哥,再结合不知漾繁树的反应,那个哥哥似乎天生就能看到妖怪,和家人分外疏远,明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却宁可一个人跑到偏僻的乡下去住也不愿意回家。

骗过一个还没褪下幼稚和拧巴的年轻人可比组织发布的任务简单得多,确认了没有什么强大的妖怪在保护不知漾繁树手里的御守,他就决定早下手为强,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两只奇怪的妖怪。

不过那两只妖怪看起来没有他的式神强,那也就无所谓了,送上门来的式神不要白不要。

佐中抬头看向飘在空中的式神,“风,一会儿把那两个妖怪一起带走。”

游走在半空中的那股气流逐渐幻化出具体的轮廓,松警惕地看着那只刚刚将他们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妖怪,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在萩的速成指导下运用体内的灵力挣脱了束缚,但是他身上所有的灵力都来自那位主人,一旦灵力耗尽就不止是输赢的问题,他八成会直接消散,偏偏对手又强得离谱,单凭他和萩很难迅速正面击败那只妖怪。

松在余光里看了一眼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年轻人,不知漾繁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甚至连告诉他赶紧跑或者去找不知漾山海都无法不到。

他的眼神愈发坚毅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动摇半分。

松觉得自己身体里滋生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责任感,他不知道那从何而起,但是哪怕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不是不知漾山海的弟弟而是任何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都会选择不留余力地保护。

他想:难不成我还真是混黑。道的?比如下意识把不知漾繁树当成小弟什么的,合格的大哥当然不能让别人伤害他的跟班。

“那是……”

松在萩的诧异声中回过神,他顺着萩望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团逐渐凝结出人形的气流,皱了下眉。

不知道是因为他正巧想到了不知漾山海还是巧合,他总觉得那只妖怪看起来有点熟悉。

漂浮在空中的妖怪留着一头银色长发,脸上戴着一层面具,只遮盖住眼睛的部分,嗓音低沉,开口时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扩散而来:“佐中,他们是别人的式神。”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到了佐中的痛处,他大声烦躁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搞清楚,是你自己要做我的式神的,少来对我指手画脚!”

风妖沉默下来,转头看向守护着那个人类的妖怪,忽然顿了顿:“……嗯?”

明明隔着一张纸面具,松却觉得自己凭空跟那家伙对上了视线,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突兀生出的几分微妙的熟悉感应该出自那头妖异的长发,以及,仿佛时刻游离在世界外的疏离感。

“你们不是普通的妖怪。”风妖说,“是你们现在的主人把你们制作成染灵的吗?”

“风!”佐中已经不想再去听那些他听不懂的无关紧要的话,催促道:“你到底还在磨蹭什么?!”

风妖叹了口气:“让那个人类把偷走的御守还回来,我的主人可以饶恕你们。”

松和萩对视了一眼,面露疑惑。

萩忍不住皱眉。

偷走?繁树的御守明明是小海亲手制作的,不可能有假。

佐中的催促声愈发尖锐,风妖的拳头攥紧又无力地松开,仿佛已经习惯了,他抬起手,掌心下压的瞬间,站在最前方的松被骤然掀翻,重重砸在远处的墙角。

萩焦急道:“松!!”

“我没事。”松呲着牙站起来,“抢劫违法啊混蛋!!”

佐中:“……哈?”

原本已经烦躁不堪的佐中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被驯化得很不错嘛,明明是妖怪,不仅看起来像个人类,思维也像个普通人,还真想见见你的主人。”

风妖再次抬起手,他的眼睛被纸面具蒙着,萩却仿佛隔着那张纸读到了几分威胁。

“离开那里,染灵。”风妖说,“只要那个人类把御守还回来,我的主人可以饶恕你们。”

佐中不满:“喂!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我做决定了?”

他对上式神的视线,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一大截,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又装出无所谓的模样:“随便你吧!啧,我怎么会有这种擅作主张又不听人话的式神,早知道是这样,我当时根本不会同意你的任何请求!”

奚落声和责怪声接连响起,不知漾繁树注意到周遭接二连三地出现小型龙卷风,在黑夜中不太明显,但风声逐渐盖过了佐中的骂声。

松大声道:“喂,别把怨气算在我们头上,是你家主人自己有毛病!”

“不是那样的!”风妖攥紧拳头,厉声道,“他以前不是那样的,他只是太寂寞了!如果我早点找到他——如果我能——都是我的错!”

原本还在隐隐浮现的风暴随着那句反驳声一同彻底爆发,松对灵力的控制还只是入门水准,萩眼疾手快地拉住即将被掀翻的松。

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

萩捏了一把冷汗。

一张纸人刹那间出现在气流的中央,明明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却轻松将那股奇异的力量定在半空中。

风妖一惊,以为是那只染灵驱使的咒符,他紧抿唇角,加重了妖力的输出,但那个纸人看起来却仍旧坚不可摧。

余光中看到主人质疑的神情,风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力量汇聚在一点,终于,纸人的边缘出现了一丝撕裂,那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随着纸人彻底破碎,没有了最后的阻挡,那股强大的妖力向前方迸发,风妖骤然反应过来什么,震声道:“快躲开!!!你们会被气流撕碎的!!!”

萩盯着越来越近的气流,想到身后的那个人,他咬紧牙关,没有挪动分毫。

死神在倒数,萩听到了一声嘶声裂肺的呐喊,仔细去听,似乎是他的名字。

他不受控制地看过去,看到了松惊惧的神情。

啧……那家伙竟然还会露出那种表情。

鬼使神差,萩想:我不太想看到那家伙露出那样的表情。

……

飞扬的衣角被搅碎边缘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静止下来,预想中的惨状并没有发生,萩睁开眼睛,看到那位最后登场的救世主,像是吃下了一剂定心丸,“结束了……”

不知漾繁树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愣愣地喊了一声:“……哥!!”

狂风中,他的兄长转头看了看他,冷淡的眉眼隐约融化了几分,而后又转头看向了空无一物的空地,说道:“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那是在和谁说话?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知漾繁树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有什么东西正跳跃着试图冲出一直以来岌岌可危的屏障。

不知漾山海抬起头,看着那只风妖,对身后弟弟平静道:“站远一点,繁树。”

直到兄长抬起手,不知漾繁树才意识到,刚刚劈开飓风的不是刀剑,而是一截干枯的树枝。

他被卷起的灰尘迷到了眼睛,放下手的那一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喧嚣的风如同崩断的琴弦,猝然停了,只留下打着旋的微风,而后消散殆尽。

重归寂静的那个夜晚的最后,不知漾繁树印象最深的是兄长纹丝未动的衣角。

***

“可恶……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随便吧,反正只要我还拿着那个御守就一定……”

佐中扶着墙勉强前行,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皮鞋,他抬头骂道:“神经病,好狗不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