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变,不愿忘。
吾暗自起誓,终有一日,要打破这所谓立长的桎梏,成为南国的君王,
派人护着母妃,护送她故国遗址,陪她祭拜至亲,
让她在皇陵同外祖母,外祖父,还有当年亡故的太子和小帝姬说说心事。
吾要争这个皇位,因为只有争,才不会任人鱼肉,才能保护好母妃。
因为吾,母妃忍受了这么多苦楚,吾只愿倾尽一切,换她的自由余生。
出身嫡庶怎能定一生命运,吾同太子一样想要那至高之位,又有何可耻不堪?
为所爱,也并不比宏大的愿望卑微脆弱。
其实吾想要做得还有很多,
可太贪心的人终究是要一无所有的。
失去的滋味让人沉湎悲伤,却不容反复回味,
或许下次再养一朵花时,便要让它盛放在它该生长的地方,
不必经历厚重的风霜雨雪,能自在安乐的开花结果,叶落又生。
前尘可忘,万炼于身而不悔,重来千万次,吾还是会走上这条路。
惟愿吾所护之人,心系之国远离忧患,长乐安宁。
一切便是最好的结果。
Charpter3瑟
祖母不喜欢我和京都城外来人、亦或是江湖人交朋友。
尤其是父亲辞世后。
她总是担心我终有一日会重蹈父亲的覆辙,孤身去做那为民请命、两袖清风之人。
祖母带我去了很多宴席,结交皇族贵胄,世家门阀的子女。
不喜欢我做没有她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
例如写些无用之书,去城郊的善堂里教教小孩子念书画画。
她希望我扶植家中叔伯的孩子,亦或是多和皇家密切关系。
祖母说她护不了我一辈子,陛下也护不了。
她说,在这个世道姑娘家最好的出路就是觅得良人,便不用像父亲一样辛苦了。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迂腐,只是害怕我成为过于尖锐的剑,
她宁愿我做一块圆润的美玉,被人护在手掌。
可是我是李明瑟,是李东辞的女儿,
心高气傲,看轻财帛权势,不喜宅中的勾心斗角,也注定成不了贤内良助。
刀锋即使小心藏起,也会无数次的偷偷擦拭,我情愿静默的等,终以刺破人间黯淡无光之地
在父亲那件事情后,我不再幻想、祈求任何人的怜惜。
既然人情终究难测,那便用价值作为最有力的回应。
这些年来,我主动要求处理疑难的公事,也去过环境最恶劣的地方执行公务,
并非有多么勇敢,只是清楚地知晓,
只要能经受过最难的历练,见识过最复杂的局面和变幻不定的人心,
以后即使万难加身,亦能坦然面对。
或许在一切的尽头,谁都终究无人相依,无路可退。
我许是想知道当年父亲一路的心程,又或是提前在适应可能降临的风波,
这样即使有一天上天要把暂时拥有的一件件剥夺,我也不会再狼狈的逃避、哭泣。
每当寒冷煎熬的日子,我格外的想念父亲,
他在时我可以安心做个孩子,即使不成熟也没关系。
可是他走后,我在家中成为了目光所汇之处,
亲情不再纯粹,每个人都希望我是懂事的,孝顺的,理智的,能撑起整个李家。
我不能言累,这个字一旦吐露于口,便会变得脆弱。
亦不能妥协,一旦退了一步,满盘皆落索。
可有时我真的好累……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性的去测算一切,本能的防备一切。
推开了许长庚,连祖母的话也隔绝在心门外,世界真的只剩下自己。
没有“我们”,只有“我”和“其他如云”。
这个世界落了雪,遮蔽了万物,而我走在雪里,
看不见红梅生意,亦不知身上寒。
足迹终究会被风雪掩去。
我反复告诉自己,
“明瑟啊,这一生要对着起天下,
对着起李家,对得起柳老的教诲,
对起住儿时的心愿。”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选择,
终究是放下了写南洲赋的笔,
舍弃了李明瑟,
才能成为李主薄,
父亲说,生命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可即使只做历史车轮碾过的一颗尘土、沙粒,一朵飞羽、蒲花,
注定被席卷,又被淡忘,
我也想乘风去看看百年后的人间,
倘若秀丽江山、昌平之世的画卷中,也有我们曾亲手勾勒的一笔,
该多好。
Charpter5庚
Charpter6兰
Charpter7葭
Charpter8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