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番外 白兔李明瑟篇(1 / 2)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2693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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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间,茶碗被翻倒,四周传来一阵嬉笑)

“瞧,她害羞了。”

“许长庚,李家妹妹还在看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这个李妹妹好有趣,方才不过是拍了她一下,就躲得远远的。

喔,我懂了,她爹是个古板的老学究,肯定怕她家闺女处事不端,不许她接触外男呢。”

“咳,许长庚……那丫头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活脱脱像我家的那只小白兔。

你若是不喜欢她,我可要追了?”

“啧啧,瞧你这点出息,惦记别人许兄的人。你爹给你安排的那门婚事还不够好?那可是郡主娘娘的女儿,你再拈花捻草,仔细你未来岳母把你皮剥了!”

“得得得,真是的。又不是我自己选的,凭她是谁,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将来若是有喜欢的人,我自是要纳进来的。”

“还是个痴情种子,想要齐人之福,今后可有的你消受的!”

“不过说真的,我就不太看好李家丫头,我娘亲说的,姑娘家太瘦将来不好生养。

况且李家姑娘薄唇杏眼,养在家里也太勾人了,我可不放心。”

“这位兄台,你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许贤弟啊,我也劝你千万不能娶这些清流家的女儿当老婆。别看他们在陛下面前得脸,将来你家里一旦出了点什么事啊,也是第一个道貌岸然的划清界限、避之不及的。”

“哎呀,你们真是,让人家许兄弟自己决定嘛……好端端的一段姻缘,被你们拆了可怎么好。”

……

在一群公子哥肆意的笑声中,许长庚掩袖饮了一口茶,轻轻蹙了蹙眉。

放下茶杯,抬眸望去时,楼下的姑娘已经像一阵烟,在喧嚣的人群中消匿无踪。

李明瑟攥着那篇写了一半的《南州赋》,脚步沉重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她本来是特意问了他的去处,来寻许长庚请他指教文墨的。

却不曾还未见到许长庚,自己先成为了这荒唐戏目中被取乐逗趣,用作茶余饭后谈资的丑角儿。

他的朋友行事放荡不羁,明明已经瞧出她的窘迫,还是要走近了调戏一番。仗着长她年岁,便让她唤他声“哥哥”听。

那人的手碰过她脸颊的那刻,恐惧与厌憎霎时涌上心头,她苍白着脸,从那群道貌岸然的公子哥身边逃开。

她听见那些人在身后笑,就像一团乌云,笼罩着她,怎么吹也吹不散。

离开时,李明瑟与正走上楼的许长庚刚巧碰面。

她忽略了他投来的目光,一声不吭地把《南州赋》收入袖中,快步走下台阶。

便是这样冷漠对待了,心中的郁结也没有纾解半分。

别扭地抬头,看向许长庚的方向,却只见他淡而远的背影。

“他。也是这样的人吗?”

李明瑟问自己第一句时,便打消了这种想法。

可是,他却要和这些人保持交往——

她所由衷厌恶的,道貌岸然、纨绔无礼的登徒子。

如果不是他的朋友,如果不是爹不让她揍人,她真想要让他们见几分颜色的!

走出酒楼,她越想越委屈,恨自己方才真是太软弱了。

用力擦了擦脸颊,明瑟把被揉皱的帕子丢在了桥边的溪水中。

溪水倒映着她的面容,皱巴巴的,比哭了还难看。

她从袖中取出那卷《南州赋》,心中堵着,却看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

直到父亲辞世那年,她作为独女替他操持丧事。

丧仪结束后,她走在路上,心力交瘁。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路过甜水巷的裁缝铺时,她一脚踩进泥坑的水潭中,脏兮兮的水渍翻起泥点,溅在她素白的裙裾上。

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是一群纨绔公子哥们在戏弄替生病的阿爹守着铺子的青青,让她唱小曲儿,说如果唱的好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青青磕磕巴巴地连连摆手,低着头说自己不懂这个。

李明瑟着一身缟素,提开裙子略过那小水洼,瞥向那团哄闹的人群,

只遥遥听见一公子哥调笑道,“小姑娘,没事。

可曾听过‘曲有误,周郎顾’。今天在场的哥哥们都是京中的体面人,你随便哄好一位,让他把你带回家去,从此就是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一生了。”

青青红着脸垂眸,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连连摇头。

明瑟环顾四周,旁边的人都在笑,没有人出言相帮。

那些明晃晃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她定了定神,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走进人堆里,直直放在青青面前,

“青青姑娘,别唱什么劳什子曲了,这是定金,烦请再替我缝制几身素服。”

话音落下,她冷声道,“诸位散了吧,寻欢作乐还请去别处。”

“李妹妹,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成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坏人一样。

不过是看这位小妹家中可怜,给钱让她唱个曲儿,还犯了什么金科玉律不成?”

李明瑟不想花时间和他作口舌之争,“是啊,家父出殡后还需守孝,我找青青姑娘缝制孝服,你在这里多待一刻,便是犯了李家的忌讳。”

四周噤声,有人还想说什么,被其中一人拉住,低语了几句,便也成群散了。

有谁敢在这时候和李家过不去,便是同时触了陛下和那些清贵文士的霉头,吃不了好果子。

想是出于这重考虑,没人敢贸然和她争辩。

人群散尽,李明瑟走上去,递给青青一方素帕,让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们……不是第一次了。尤其是那个姓准的公子爷,总来骚扰滋事。姐姐,我不稀罕他许给我的劳什子,巴不得他们走的远远的……

可是,我不敢说……得罪了他们,以后我们家的生意便做不好了……”

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我会处理的,以后他们不敢再来打扰你了。”

“真……真的吗?”

“嗯。”

明瑟点点头,看了一眼裁缝铺里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兔子灯,上面落了不少灰。

“青青,这个是?”

“是准公子过年时路过塞给我的……他说我……很可爱,像他家养的小白兔。”

明瑟冷笑一声,“这些人真是……

青青,你只管经营好自家生意,这些人不用搭理。”

青青垂眸,红着眼点了点头。

李明瑟沿着人群散去的方向走,想要找到那些纨绔子,却只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许长庚一人。

他站在那里,像是知晓她会过来一般。

她头疼的很,不想再多听他说一句“节哀”。

在她爹爹撞柱而死时,无人上前阻上一阻,待人入了土,倒是踏破门庭,争着前来相送……

这些人倒不是多敬畏李家,不过是做给陛下表忠心罢了,一副虚伪的“慈悲心肠”。

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不适和滴水未进的虚弱,向前走了几步,“许长庚,我有话想对你说。”

来人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明瑟,你……”

李明瑟打断了他的寒暄,“我是为了青青姑娘来的。请转给你那些酒肉朋友,以后不要来打扰她了,想听唱曲什么的,勾栏瓦舍多的是,实在不必来这装善人。”

“明瑟,他们可能言语轻佻了些,但并非真心冒犯,只是想帮一帮青青,让她早点收摊回去照顾父亲。”

“是么?你们难道不是把盯着一个小姑娘,看她害羞又窘迫的样子当成乐子。

你们可曾想过,这样的凝视与环伺对不想被打扰的人而言是怎样一种困扰与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