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篇ad endg66 醉花阴(1 / 2)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4533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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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陆66

未时,秋离换上了一件梨黄色云纹袄裙,出门赴约。

出门还是晴天,去往将军府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小雨,沾湿了包裹长剑的盒子。

她将怀中的盒子抱紧了些,加快了脚步。

然而天公实在不作美,雨点越来越繁密,她不得已站在一家茶楼门口躲雨。

过了约莫一盏茶,雨势微微转小。

此时距离约定时间,大概还有半炷香,若是再不出发,想必要迟到了。

秋离思考了一下,决定冒雨离开。

她刚踏出茶舍,忽而被身后人唤住,“姑娘,请留步。”

这声音有些陌生,秋离回首望去,一位玄色衣服的男子走过来。

他先朝秋离行了一礼,而后双手奉上一把墨色的伞。

那男子戴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秋离看向他,微怔,“隐公子?”

玄衣男子点了点头,虽看不见表情,语气却很是沉着,“姑娘好记性。

如今天寒,冒雨外出,恐有损玉体。如不介意,请用我的伞吧。”

“多谢,可若是借了我,隐公子可还有伞备用?”

玄衣男子又轻轻颔首,“我同殿下一起来的。”

秋离目色微转,思忖片刻,抬手行了一礼,接过墨色的伞。

“如此,谢过你和殿下。”

玄衣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吾先告退了,这伞,姑娘不必还了。”

说罢,他又朝秋离端正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了。

秋离撑开那伞,只见伞面上绘了梨花纹路,伞骨看起来很结实,伞柄的尾部还挂着一枚红色的络子。

她神色微讶,轻蹙柳眉,撑着纸伞走入京都的潇潇暮雨中。

隐此时回到茶楼的雅间,走到窗前的公子身旁复命,

“殿下,姑娘收下了。”

公子看向雨中撑着墨伞在雨中渐行渐远的女子,缓缓搁下了帘幕。

“嗯。”

“殿下,右丞相大人想请您去家中一叙。”

“今晚不得空。”

“还有,王尚书家的公子想约您傍晚去仙音阁听曲。”

“告诉他,吾身体不适,便不去了。”

“还有……”

公子端起茶案前杯盏,饮了一口已经转凉的茶,淡淡道,

“今日事宜都推辞了,吾晚上要去宫里看望母妃。”

“诺。”

阿隐颔首,行礼退下。

另一处,秋离已经到了将军府。

台阶前站了一个绿衣姑娘,一边比划着招式一边念叨着什么。

见秋离来了,她愣是冒着雨跑来迎接,秋离将她遮入伞下,“则宁,抱歉,让你久等了。”

张则宁微微一笑,挽住秋离的手臂,“阿姊那里的话,你来我就开心。”

她拉着秋离向檐下跑,钗上的银色流苏在雨中摇摇晃晃。

刚行到屋檐下,秋离收了伞,徐徐抖落上面的雨水。

则宁好奇的打量着这伞,“阿姊的伞真好看,是在哪家店买的?”

秋离垂眸看向那深红的络子,“避雨之时,别人送的。”

则宁摸了摸伞柄,点头称赞道,“好材质。”

她的目光划过纸伞上的梨花图案,微微错开,旋即落在了檀木剑盒上。

则宁啥时间目露惊喜,眼神恍若活泼的小鹿,在剑盒上转啊转。“那个……阿姊,你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秋离含笑点头,将剑盒稳当的递了过去,“是啊,你且看看喜不喜欢。”

则宁接过剑盒,只觉沉甸甸的,她仰首甜甜一笑,“喜欢!”

她抱着剑盒,补充道,“阿姊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秋离闻言一笑,见她发髻上的钗已经摇摇欲坠,温柔地走到则宁身侧,帮她重新簪好。

“好了。天寒,咱们进去说?”

则宁后知后觉地点头,“对对对,我先带阿姊去我的宝库看一看。”

她带秋离穿堂入室,用一把银色的钥匙开了阁楼的锁,进入了“藏宝阁”。

房间里面武器居多,也有一些屏风古玩,和女子用的贵重钗饰。

则宁将秋离送她的剑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取出沉沉的破风剑。

她取下剑鞘,拿起剑比划了几下,“好轻盈的剑,看来重的倒是那盒子!”

便在她比划之时,一个老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宁儿,又在捣鼓什么呢?”

则宁迅速收剑,走向门外,“爷爷!”

那老者和蔼一笑,随她进入阁中。

秋离见了,旋即见礼道,“在下白秋离,老将军安。”

则宁朝张老将军转头道,“爷爷,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金兰宴上那位既善心又有文采的阿姊。”

长老将军眉目间虽有征战杀伐的硬气,但对着自家孙女时却是慈祥极了,“好。”

他看向秋离,开口道,“丫头不必多礼,我明年就致仕了,这些虚衔无甚打紧。

你是则宁的朋友,也叫我爷爷便可。”

秋离轻轻点头道,“张爷爷。”

张老将军笑了笑,“好孩子。”

张则宁拉过秋离,“爷爷,我想带秋离在咱们家的园子里转一转,您有事就先去忙吧。”

张老将军愣了愣,“好,看来宁儿是嫌我碍着你们说话了。唉,爷爷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你可要招待好人家,不要失了礼数。”

张则宁撇了撇嘴,“我哪里有嫌弃您嘛,只是想和阿姊说一点女儿间的悄悄话,这您也要听呀?”

“得了,你们两个丫头说吧。”

张老将军又看了一眼则宁,语重心长道,

“宁儿,今天你哥第一次带薛家丫头回来做客,你须得留在家里吃饭,待会可不许到外边去野!”

则宁推着他向外走,嗔道,“知道啦,这事您都说了八百回了,我会留在家里吃的。”

张老将军无奈地被她推出门外,“你这孩子,爷爷说话总是这么不耐烦。”

则宁辩驳道,“可不是,您说一遍,我就记住了,您还总是念叨个不停,比和尚念经还让我烦恼呀。”

“你呀!”

张老将军轻叹了一口气,“罢了。

晚上你留人家白丫头一起吃饭吧,第一次来做客,总不好怠慢人家。”

则宁欣喜应下,“好!”

看了看孙女欢欣雀跃的模样,张老将军的面色微微缓和,点了点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则宁回到阁内,将秋离送她的剑收入剑盒中,再将盒子放到柜子里锁好。

“阿姊,走,我带你逛一逛我家的院子,北边有好大一个练武场呢。”

则宁说罢,牵着秋离兴高采烈地出门。

雨停了,两人心情都不错。

半道上看到几个小厮,见了她都绕道走,秋离有些不解,问则宁原由。

则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几个呀,曾经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便欺负街边妇孺,还吃白食,被我抓到后胖揍了一顿。”

秋离点了点头,“那的确该罚,但若是他们为人不端,为何还留他们在府内做事?”

则宁停下来,“是呀,我也早想辞了他们。

但是这些人吧,他们都曾跟随爷爷行过军。爷爷说他们自幼贫苦,没读过几年书,参军后出生入死的,活下来已是不易。

纵然如今犯了错,也要好好教育,给他们改正的机会。不能一棍子打死,把人逼上绝路。”

秋离深以为然地点头,“你爷爷说的有理。这世道并非人人都有机会读书明理,他们虽曾作恶,也该有改过向善的机会。”

则宁摇摇头,“我倒是不指望他们向善,只要别再犯浑就好。否则爷爷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还白搭上将军府的名声。”

她似乎没有兴致继续这个话题,加快了脚步,带秋离前往连练武场。

还未至练武场,便看到一支箭矢以穿云之势破风而出,直中靶心。

则宁看向练武场上的英俊儿郎,拍掌叫好,“二哥,好箭术!”

她朝张家二郎挥挥手,和秋离一道走了过去,

“几日不见,二哥的准头越来越好了。”

张家二郎云淡风轻地一笑,看了看自家妹妹,“阿宁,怎么来靶场玩了?”

则宁朝他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好几天见不着二哥,专程来看你不行吗?”

张家二郎倾身刮了刮她的鼻子,调侃道,“是吗,不会是又惹了什么祸事,想让我帮你向爹娘求情吧?”

“才不是呢!”

则宁拉过白秋离,“是陪朋友来玩的。”

张家二郎的目光落在秋离身上,颔首道,“这位是?”

则宁介绍道,“这位是白阿姊,我的新朋友。”

秋离朝他颔首,拱手行了一礼,“在下白秋离。”

张家二郎看了看秋离,迅速收回了目光,“咳……在下张若涵,白姑娘有礼了。”

则宁戳了戳他的二哥,“哎呀,你别傻愣着了,不如给小妹演示一下爹爹新教你的剑法,我想学好久了。”

张若涵自是无不依这位打小疼爱的妹妹,取来随身的佩剑,开始舞剑。

剑法,称得上是凌厉、精准。但男儿的身法,却是稳健、深厚。

则宁神气地向秋离夸赞道,“我这位二哥,可是真刀真枪的本事,和武馆里花拳绣腿的劳什子可不一样。”

秋离看那舞剑之人,忽而想起了远在玉门关的另一人。

那年,她穿着一袭红衣,在家中给自己表演新学的飞虹十八式。

她一套剑法飘逸灵动,收剑后扬眉笑道,“阿离,我这才学到第六式。等我学完十八式,再舞给你看!”

后来她练成了,可是还没有等到舞给秋离看,便女承父业,去了玉门关驻守。

可纵然再见,秋离也不会再提起“飞虹”二字,因为她深知这已成为楚英心中的隐痛。

人啊,要是能晚点长大就好了……

秋离想着远在边塞的故人,神思早已飘飞,不在这剑上。

直到则宁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姊,你怎么看愣神了。”

她方才缓缓回过神来,“我……抱歉。

你兄长舞的很好。”

则宁并未计较,巧笑倩兮道,“是吧,我也觉得。战场上刀剑无眼,剑法还得快准狠,不能给敌人还手的机会。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秋离,旋即道,“阿姊身量纤纤,瞧着柔美,却不大健康。我不光懂骑射,还可以教你些健体防身之术。若是阿姊有空,可来找我练练。”

秋离点头应下,“好,则宁,都说益友可为良师。你既教我健体防身之术,若是你课业上有疑问,也来问我便是,”

话音落罢,张若涵开口道,“小妹学业素来不精,白姑娘若是要教会她,怕是得多费心了。”

则宁锤了他一拳,“二哥,有你这么说自家妹妹的吗?这是天赋问题。你看,大哥像娘亲,温文知礼。你呢,爹和娘的本领都继承了。

我嘛,就像爹爹,将来注定武功盖世,于文学经论上缺根筋也没什么吧?”

张若涵失笑道,“你这样把我捧高,我倒是不好再指摘你的短处了。”

则宁仰首笑盈盈看他,“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二哥,你在我心中,就是文韬武略的大英雄,是小妹学习的楷模和榜样!”

张若涵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拍马屁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早已西沉,天色暗淡,也不见月光,唯有练武场的红色灯笼一直亮着。

“阿宁,白姑娘,时候不早了,今日府上宴客,我们动身吧。”

“都差点忘了,阿姊,今日请你留下来做客吧。”

秋离尚在思忖子楼今日在不在客栈用饭,张则宁便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阿姊,一起吃饭嘛,姐夫那边我差个人去知会一下就行。”

则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拉了拉秋离的袖子,似是担心白阿姊不答应,抓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娇声道,

“爷爷特意嘱咐我要招待好你呀,我们家厨子做饭可好吃了,阿姊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