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若云处,一次的满足只会带来更大、更甚的渴求,而过载的渴求,注定会令她去肆意算计旁人,去拿着旁人的利益乃至性命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个世上有着生来纯良舍己之人,可多数人并非如此,利己本便是人的天性,只是这利己亦该有度,若超出了界限,那便会造就真正的恶。
柳若云多年的表现,好似皆为着这一双儿女图谋算计,可实质上她所有的行径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是因着心中的欲望未得满足,将自己待赵韵的恨、将自己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全数加诸在儿女处,自要这一双儿女恨自己所恨,厌自己所厌,要他们同她一心,去谋求、去算计那个她未能得到的位置,直到这个位置真正属于她。
因有着柳若云刻意引导,唐婉柔和唐修辰二人心底的恶念才会被不断放大,他们对唐瑛、唐钰等人的嫉恨才会生成到无法消解的程度,甚至于将个人感情放置在整个家族兴盛之上,乃至损毁家族声明与前程。
柳若云自以为她应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自己所出儿女亦该是府内嫡出,享受着嫡出所应享受的一切,可事事并非皆以她为中心,侯府主母的位置,从来便是她的奢求。如今,唐修辰和唐婉柔的性情已然铸定,一切皆因着柳若云的私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们二人所造就的恶局,是出自柳若云之手,而他们二人,亦是柳若云的恶果。
想到这里,唐瑛不禁自嘲地轻笑了声。
可放在前世,这些恶人却是真切实现了自己的私欲,他们手中沾满鲜血,并未受到任何惩处,他们踩着无法瞑目之人的尸骨,笑意盈盈。
只是那一世自己身死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唐瑛并不知晓,她此刻只清楚自己所需要保护、捍卫的人,必然护其周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一分,她不会存有无意义的善念,那些尽是血色的场景,更不会再令其发生。
天色逐渐生明,偏院主房内,唐婉柔眼中生血,当是未眠之态,她此刻亦不敢相信唐修辰已死的事实,而她心底更为介意的并不是亲人去世的事实,而是这个事实带给她的不利影响。
柳若云这一房唯出了唐修辰一个公子哥,他无疑是柳若云于这侯府内的最大筹码,是她日后能够得到侯府主母的最大助力,唐修辰一死,单凭着唐婉柔一个女儿,是无法让她们于侯府中站稳脚跟,更无法让她们实现心中所求。
即便柳若云能够恢复往日的地位,历经这些事端,她在唐轩城心中的意义也不会如初,不得唐轩城的信任,侯府的风向便不会再倒向她们,就算再生有一子,也无法越过如今的唐钰,她们再难去争取这个侯府往后的主事权。
柳若云不会成为这个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唐婉柔自然也无法成为真正嫡出的小姐,唐修辰的死,无疑直接绝了她的念想。
唐婉柔心中慌乱,成为嫡出一脉是她心中必达之事,可眼下的局面却是将她多年所想彻底打碎,凭着一个不再得受宠的姨娘,唐家这个嫡女,便永远无法落在她唐婉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