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的沉默离去,在严二看来,无异于落败而逃。他高兴了,乐呵呵的吩咐旁边的仆人:“走,进去交银子去。”
县衙后院里,刁县令摸着收上来的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本就绿豆大点的眼睛,这下彻底看不见。
“还是苟师爷有办法,举办花灯大赛,既能挑选出最优秀的灯匠,给上面一个交代,又能借这个比赛给咱们县衙增加收入,一石二鸟。高!实在是高!”
刁县令对着苟师爷竖了大拇指。绿豆大的眼睛里射出兴奋的精光。
被夸赞的赵苟师爷不敢居功,立马弯腰拱手,拍马屁道:“是大人领导有方。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属下才能想到这个与民同乐的法子。八月十五中秋夜,赏月赏花灯,让大家热闹热闹。”
这马屁显然拍得县令心情畅快,他捋了捋胡子:“本官向来体察民情,安宁县的百姓们安居乐业。也好久没有什么活动了,中秋月圆夜,大家乐上一乐,也未有不可嘛。”
“只是,这报名的人数是不是太少了?”刁县令皱起了眉,他刚刚数了数银子,这才只有两三户商家报名。
“大人放心,这才是第一日。报名期限是一个月。小人调查过安宁县能出得起这报名费的商家,至少有十户。若真有那舍不得银子,不愿为公主庆生出力的,小人自会派人去劝导。”
刁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苟师爷一脸谄媚的继续道:“到时花灯大赛办起来了,咱们再请百姓来看,让老百姓们选出最喜欢的花灯,每人就收他一两银子。公平公正的选出最优秀的花灯。”
刁县令的小眼睛又亮了起来,“好!好方法!就照你说的办!”
如此一来又是一笔收入,这个花灯比赛办的太值了!
刁县令捋了捋胡子,感慨地说:“苟师爷你不知道啊,这官场没有银子是走不通的。”
每年不给上面那位送银子,他这官也做不稳啊,层层剥削下来,他要送的银子是一年比一年多。
“你是真真替我解了忧啊!”
苟师爷忙弯了腰,“为大人解忧,是小人的职责所在。”
韩昭回到家,见韩建德和钱小舟都等在家里。
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韩建德感觉不妙。忙问:“怎么回事?不是去县衙报名去了吗?我听小舟说,咱们县要举办花灯大赛了,赢了的人可以到京城去见皇上?”
韩昭点了点头,“的确是要办花灯大赛了,只是报名费就要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银子?”钱小舟惊呼起来。
他在街上光听到说要办花灯大赛了,也没有仔细问,仔细看就跑回来告诉韩昭哥这个好消息。
二十两银子,这不是要了命了吗?哪一个普通人家能一下子拿出二十两银子?
“哥,你报名了吗?”钱小舟又问。
韩昭摇摇头,沉默了。
韩建德也不说话了,默默的叹了口气。
钱小舟左右看了看,也感受到了氛围的沉重。
但是到底年纪小也不明白两人对花灯和见到皇上的执着,好心的劝导:“二十两银子那根本就是抢钱呢,韩昭哥你不用担心,不参加比赛,你的花灯以后也会卖的很好。”
韩昭心里知道那不一样,但是也没有心思跟钱小舟说明。
只对他说:“小舟,你先去接着练吧。”
钱小舟应了一声,知道这是要支开他,几步就跨进了偏房。
韩建德看韩昭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说:“跟我来。”
转身进了堂屋。
外面蝉鸣阵阵,上午的阳光顺着敞开了的门洒在堂屋的地上,空气里有细小的灰尘悬浮,韩昭进门站在那块阳光里。
右手边是韩建德睡觉的地方。一张简陋的床,床头放着一个柜子。
他正弯腰打开其中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带锁的盒子。又反身从床铺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钥匙。
“啪嗒”一声,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发出清脆的一声。
韩建德打开盒子的盖子,里面露出的是几块白花花的银子和几串铜板。
床前的空地上放着一张桌子,他把盒子里的银钱一股脑全倒在桌子上,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
韩昭打眼一看就知道桌子上的钱没有二十两。
果然韩建德数完之后只有九两七钱。
这就是他一辈子的积蓄了。
韩老爷子把数完的钱又全部放回盒子里,推向韩昭,“这九两七钱你先拿着。我再凑一凑,不能让韩家的花灯断在我们手里。”
韩建德虽然人老了,但是那口心气一直存着。
做了一辈子花灯了,现在有这样一个重振韩家花灯荣耀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可能放弃。
韩昭把盒子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还是不够,离报名费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