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疼也没关系,妈妈现在很难受呢。”白青梧叹息。
她还是很倔:“不疼。”
“你别睡,妈妈给你讲故事。”
“不听。”白术不领情,过了好一会儿,她嗓音沙沙地补充,“你讲的不好听。”
白青梧便理所当然地说:“那你给妈妈讲故事。”
“……”
白术觉得她好烦。
自己都这样了,还要哄她开心。
可还是讲了。
白术讲故事的本领是与生俱来的,无需费劲去思考,她张口就来,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具体讲了什么,隐隐记得是个黑暗色调的故事,明明在绝境中厮杀,却又处处透着希望和生机。
白青梧听完,说:“小白术,你讲故事的天赋真高,比你爸强多了。”
白术难受死了,没吭声。
讲得口干舌燥,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于是,轮到白青梧源源不断地讲话。
白术似乎听进去了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她的意识一直没有消散,她也没有就此死去,可她似乎被白青梧带着见证了一场惨烈悲壮的地震,像是亲身经历一般,恍惚中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如同庄周梦蝶。
后来,白青梧说:“可惜了。看到你的作品宣传反战主题的时候,我真开心啊,我女儿果然是我亲生的。想着等哪天拿到诺贝尔和平奖给你一个惊喜。”
“就算是你也肯定会被吓一跳。”
“可我看不到你那时候的表情了。”
“你妈不仅是个平平无奇的教授,还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呢。”
……
她又说:“白术,不喜欢的事就不去做了,你要拥有自由恣意的一生,不做任何人的工具和附属品。你要成为一个知道自己真正需求的,人格独立的人。”
“如果有什么阻碍你,那你就迎上去,打碎它,把它踩在脚下。”
“这个由人类构建的社会框架,没有什么是不能打破的。只要你拥有足够的资本。”
“我相信你能做到。”
……
“白术,我是不求你平安一生,长命百岁的,我希望你哪怕只享受过短暂的生命,也不后悔自己降生于世。因为生下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
*
“白术。”
“白术。”
“白术。”
有人在呼唤她,很熟悉的声音,语调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白术在难以遏制的窒息感中睁开眼,无尽的黑暗散去,一抹阳光落到眼里,刺得她眯起眼。
视野里出现一张脸庞,白术反应了片刻,才从混沌的虚幻感中脱离,认出跟前的人是顾野。
她眨了下眼,有液体顺着眼角滑落,脸庞冰冰凉凉的,她伸手一摸,全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