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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的泪眼,轻轻的吻了上去。
“从我知道平平存在的那一天起,我没有哪一个晚上睡得着的。我每天都在生气、心痛和自责中度过。我生气你瞒我,又心疼你和平平受了这么多苦,又自责是自己一步走错,害得受命运摆布。这几天,看着平平,想到他是你和我的血缘,想到这一辈子再也不用找蹩脚可笑幼稚拙劣的理由,就这样,你和我就纠缠不休,忽然明白,这个机会是你给我的。”他停了停,“然后我就知道,你实际上还是爱我,哪怕你说,你再也不爱我了。”
“不,我不爱你了。”
“你不爱我了吗?你撒谎。如果你不爱我,你会放任自己在我身边?”
“我那是被你逼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是被我逼的?还是有这样一个借口会让一切顺理成章些?你学过法律,我看过你的书,也看过你的笔记,虽然自视聪明的我到现在才想起来那是什么意思——根据法律,即便没有你所谓的在外面干零活儿,那个协议也无效。这个,你不知道?”
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开。在撕开的那一霎那,仿佛被揭开压着的石头而初见阳光的幼苗,经由盈盈不堪刺目的照射与炙热的烘烤,世界似乎摇摇欲坠。
这无非是一场有默契的爱情的战争与游戏。他进一步,她退一步。他看似机警强势,而她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终于退到无处可退,图穷匕首见。
静到似乎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心跳,怦——怦,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让人窒息。
“我恨我自己,才想明白。如果没有平平,可能我就这么一直糊涂下去。”他抚着她的脸,“你藏的可真深。对于我而言,你是我凝望久了奋不过身就要跳下去的深渊。”
凝望过久,深渊亦将回以凝视。
心理膈膜又心照不宣。
她摇头,泪如雨下,“不,我并不知道。我真的……不再爱你了。”
“别这么说。”他的声音温温淡淡,一如五年前的他,“这次回来,你生我的气,回避我安排的一切,我都能理解,我都知道。但不要再互相伤害下去了好不好?明知道我自己做的是为你好,但看见你不开心,我还是很不开心。尤其现在还有了平平,我也承受不了再这样下去。”
袁苗的泪落如珠,“不,不能。”
他把她揽到怀里,“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妈妈不会同意的,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我爸爸没有了,因为我没有了。”
“即便做,也是我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如果当年不执意的要带你回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在她头顶上叹口气,声音苦涩,“其实,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爸爸另有安排,他真的不希望这样。真的,你相信我。”
她伸手抱着他,“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平平不能原谅自己。确实像你说的,我当时为什么要和你赌气?为什么不肯拉下面子去找你?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太多想法,就是一个念头,一个念头。这么多年,每当我特别难的时候,我想找过你。可我不敢找你。我找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仇人,我也是你的仇人,我找你说什么呢?我不敢让你知道平平,不是怕你不养他,是怕你……怕你……怕你真的会对我很冷,怕你会把平平夺走说一切和我没有关系,怕我再一次承受在监狱里的失望。我恨你抛弃了我们,但我更恨自己,是的,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