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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王嗅到了危机,跟心腹重臣讨论这首童谣,最终得出结论,这就是传说中玄之又玄的神秘谶言,“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预兆着阴盛阳衰,女子干政,周王室内部将会出现弓矢之变(兵变)。
于是周宣王下令,严禁售卖山桑木弓和箕草箭袋。与姜戎休战,销毁所有桑木弓和箕草箭袋。
然而有一对小夫妻,可能是居住在偏远的乡间,还不知道周宣王的命令,女子背着箕草箭袋,她的丈夫背着桑木弓,准备进城售卖。在城门口就被管理集市的司市官撞见,大喝一声“拿下”。女子被当场抓住,她的丈夫见势不妙,丢下桑木弓就桃之夭夭。
周宣王认为农妇的出现恰好印证了童谣,就下令杀死农妇,收缴了她的弓和箭袋。认为预兆未来的谶言已经被破除。
卖桑木弓的男子打听到妻子被杀,不敢停留,一路逃亡,渡清水河的时候,捡了一个顺水漂流而下的女婴。带着女婴一起辗转漂泊到褒地定居。
若干年后,士大夫褒响因为直言进谏,惹怒了周幽王,被周幽王囚禁,吃了三年牢饭,周幽王也没有要放人的意思。于是褒响的儿子献上美人褒姒,向周幽王赔罪,褒晌这才出狱,官复原职,爵位依旧。
褒姒衬得后宫的姹紫嫣红、三千粉黛黯然失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从来不笑。之后,就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了——周幽王让士兵点燃烽火,诸侯误以为是敌军来袭,奔驰千里前来救援,劳师动众,消耗许多钱粮物资,跑得满身尘土臭汗,最终只博得美人一笑。据说这个从来都不笑、一笑便亡国的美人褒姒就是当年清水河中的女婴。周幽王废掉王后申后、放逐太子,立褒姒为王后。
申侯得知女儿申后被废,亲孙儿太子宜臼被逐,周幽王还想削掉他的爵位。申侯一怒之下,向犬戎借兵,联手进攻周国的都城镐京。为了让犬戎卖命,申侯向戎主许诺:攻破镐京之日,府库中的金帛,任凭搬取。
烽火次第点燃,然而因为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事,诸侯都以为周幽王又要博美人一笑,没有一个诸侯前来救援。
事态很快就失控了,犬戎士兵攻破镐京,在骊山一带追上逃跑的周幽王,以及护送周幽王撤离的郑伯,杀掉他们,盘踞在镐京一带,终日饮酒作乐、烧杀抢掠。繁华的都城化为废土,西岐故地,一大半都被犬戎霸占,流离失所的百姓皆怨申侯,褒姒也成为著名的红颜祸水。后来,诸侯合力,才将犬戎赶出镐京。但经过这场大乱,国家的府库被乱兵搬空,都城满是颓墙败栋,路边的尸骨都无人收。周王室威严扫地,太子继位以后,连修缮宫殿的钱都拿不出来,诸侯也知道了周王室的虚实,各自萌生野心。
张良还跟赵琨讨论过周王室衰微的过程,赵琨曾经为褒姒鸣不平,感叹——盛世江山要美人点缀,乱世烽火要美人背锅。可这些事,哪一件是美人能自主选择的?
萱姬说起儿子,滔滔不绝:“琨儿还捡各种破烂,制作了一匹小木驴。有好多回,王上就骑在摇摇晃晃的木驴上来回摇摆,听他和蒙四郎(蒙毅)吵架,哪边都不帮。甘卿搬一张小马扎坐在门口看书,丝毫不受影响。吵完了,蒙四郎照样一边嫌弃,一边陪琨儿在少府工匠堆积的废弃物中翻找能用的材料。每次做出好玩的小东西,就献宝似的请王上过目。”
感觉到张良的视线,赵琨轻咳一声,不满地说:“娘亲,小时候的事,就别提了吧!”感觉他辛苦维持的形象要崩塌了。其实也不算破烂,这个时代的工艺,很多天然材料难以精细加工,一些矿石无法提纯,比较浪费。赵琨就拿来制作小工具,现在军中侦查敌情用的滑翔机,以及密码锁、罗盘、窥筩(望远镜、千里镜)等等物品,都是这么来的。这些后世发明的小工具,大幅度提高了秦军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军队在荒郊野外迷失方向的事,也很少再出现。
张良掩唇偷笑,“现在也经常斗嘴呢,我就瞧见过几次。”
赵琨不觉得拌嘴有什么问题,“哼!”蒙毅不讨女郎喜欢,每年的春猎都要失恋一次,却怪好朋友的属下不要脸,模样生得太俊。
他看了看张良带来的衣裳,布料的颜色已经有些陈旧,但绣纹精致,而且保存的非常好,是十年前流行的士族男子居家的常服,一共两套。
张良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潮红,小心翼翼地问萱姬:“这是父亲的新衣裳,他没穿过。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能不能叫上我,再画一幅我跟父亲一起的画像?”他没有选父亲穿过的衣裳,毕竟斯人已逝,有些人非常忌讳使用逝者用过的东西,据说不吉利。
赵琨一把将张良扯过来,捏了捏脸上的软肉,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先吃饭,一会儿阿良去取舅舅穿过的衣裳来,无妨的,我没那么多讲究。”
张良回以一个带着泪光的微笑,他可是见识过大伯打骂兄长的,亲父子都一不定能有这般体贴入微。
话说黄石公在石桥上徘徊数次,都没能“偶遇”张良,才想起来今日休沐。他决定先找大弟子徐福算账——一个哄骗齐王建资助他出海寻仙,折腾空了齐国半座国库,然后携带巨额财富跑到秦国吃香的喝辣的,害的师父黄石公在齐国的稷下学宫混不下去,六十多岁还要背井离乡的逆徒!
徐福现如今也是一家之主,快四十岁的人了,被师父追打了三条街,一头扎进尉缭在水上乐园的住处,大声喊:“师弟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