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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楼下,剩三四级台阶,闻蝉忽然停下,遥望向茶几,面露疑惑。整栋别墅内部的装潢色彩不多,暗而深沉,阴天的缘故,氛围更像幽暗的古堡,而茶几上拥有唯一一抹亮色,闻蝉看得不够真切,唯独可以判断出那是一种橙黄色的玫瑰或月季,挤满一只粉色釉面大肚花樽。
“很漂亮。”闻蝉不吝夸赞,继而问翁姐,“也是你准备的?”
“哦,是,是我。”
翁姐看起来有些笨拙,闻蝉猜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眼前所见的桩桩件件,一定都离不开翁姐,她耗费不少心思。于是闻蝉好心地指给她看:“我说那瓶花,你眼光不错。”
翁姐这才与她看向一处,讨好道:“闻小姐,你钟意就好啦。”
“多谢。”闻蝉径直走到客厅落座,近距离观赏那瓶花,竟闻得到清晰的香气,赏足一分钟,才开始给翁姐誊抄号码。
刚刚因周见蕖的强势而淤堵的心情排解不少,她甚至愿意给翁姐解释:“我天生嗅觉过度敏锐,闻不来木质香气,会觉头晕。花香就不会,果蔬的香味我也能闻到,很好闻……你不必有负担,不需要你采购香氛,家里不要乱放就好。”
她把写好号码的便签交给翁姐,翁姐正要找笔,写家庭电话号码给她,她却从手袋里拿出一只便携记事本,翻到电话簿页面,翁姐说出号码,由她握着一支亮得反光的钢笔记录下来,一板一眼的。
不论记事本规矩的格纹封皮,还是她程式化的举止、有条理的安排,翁姐感知到一种温柔的强势,强势怎能温柔?想必是错觉,她看起来也绝不强势,只是有一种严格的秩序在暗中建立,翁姐只能跟随她的步调,不敢掉队半分。
闻蝉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终于百般不情愿地看向那位新任司机,语气冷淡:“我要出门,你先把车子启动等我。”
他枯燥地等待已久,总算有了差事,立刻站直身板,就差抬手向闻蝉敬礼,大声应一句“Yes,Madam”。余光瞟到立在地上的那幅画,闻蝉正要提醒他,短短半个钟头,他竟进修过双商,不必闻蝉开口就已经主动把画捧起,稳步出门。
翁姐送闻蝉到门口,照例询问:“闻小姐有什么忌口?”
“我不吃红肉,荤菜一道就足够,素菜要新鲜时蔬,去葱、去蒜,严禁辛辣,煲汤可以选择甜汤,你不会做,我晚上给你写几道菜谱,今天这一餐你随便发挥就好。”
眼看要将这位难伺候的新主顾送走,翁姐撑伞的动作分外殷切,闻蝉又急刹脚步,给她一发回马枪:“还有一个问题。”
“闻小姐你说。”
“谁教你这么叫我?”
此话似曾相识,闻蝉险些发出无奈的笑,但她实在是好奇,毕竟嫁与周自秋后,无人称她为“闻小姐”,更早的以前则不会有人如此尊重她,那时她只有难登大雅的绰号。
翁姐答:“我是想叫‘太太’的嘛,老板又不住这里,不怕误会。但老板交代过,这是他的房产,不是周大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