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指腹蹭过德拉科的名字,愣了很长一段时间。再然后,他抓住告示板的木框,浑身失去力气一般,缓缓滑倒,瘫软在了地上。
木地板很凉,他却在那儿坐了不知多久。手电光在某个时刻消失。走廊深处,夜灯终究没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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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圣经》引用出自《诗篇》139:1-24。曾出现在《在海的尽头》这一则安徒生作品中。
*祷告歌是凯尔特女人的《ThePrayer》,于2007年发布在乐队专辑《ANewJourney》中。
以上注释的这两个引用,全篇后续歌词其实某些层面上都挺适合这章的。后者是之前就一直计划着毕业校会这章二次提及,前者的潜在关联性真正写到这儿的时候才又发现。
第144章藏着翅膀的珍珠
哥本哈根城墙外,立着一座仍在使用的绞刑架。
昨夜在西城门等候马车的时候,哈利远远地瞥见过它一眼,那时德拉科也看了过去。
场上正在行刑,被套上绳索的女人不知犯了什么罪,被围在人群中央,又用木板和层层装置抬到更高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让人类的审判被天堂看到——“看啊,我们已经为您治了罪。”
哈利不信上帝,九个月前不信魔法。但他最不信的,他一直认为,是命运。
那是人们懦弱的自我阐释。在德思礼家的那十二年,曾经是他最臣服于它的时候。那时他幼小,从各个层面来讲都还很小。小到可以被费农姨父随心所欲扔在菜篮子里忘记一下午,小到他明明很多次想要离开,却从来没有踏出过那扇折磨他的门——因为他默认了,默认了自己的生活就是如此。没有隔壁家窗户里的蛋糕甜香,没有□□的机会。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他讨厌娇生惯养的人:他想要羡慕他们,却又从来庆幸自己没被那样养大,否则他一定会开始讨厌自己。
改变发生在小天狼星把他接走的那天。那天之后,哈利忽然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而人对可能性,就如对所有带来自由之感的事物一样,是会贪婪的。他因此再也不信命,就像现在他再也无法忍受回到德思礼家一样。他不接受一个人可以看到对岸,又被迫留在未出发的港口。
就在上马车的那瞬,他看见德拉科因为远处传来的欢呼声低下了眼、抿紧双唇——那欢呼是伴随木板翻动的“哐当”一声刺耳传来的。哈利心里一紧,想去握同伴的手,却发现对方已经把它握成了拳头。
——“他不会的。”
脱口而出那句话,不过是为了一种直觉般的相信。
事实上没人知道,德拉科那夜究竟会不会动手。哈利愿意相信他不会,想要相信他不会。这是他喜欢的人,如果令人后怕的事没有发生,那么他便选择向前走,并期望着德拉科一定跟上来。
他都准备好了。准备好德拉科可能有的犹豫,准备好他说梦只是梦——他只是喜欢梦里这个、曾经因为那粒碎片而对他耐心温柔的自己。没关系,他可以重新试试。即使没有了童话的衬托他们也许连牵手走出一步都难——都没有关系。哈利知道他想要什么,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