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放弃了叫喊,坐在酒馆前的木头台阶上,疲倦地蜷曲身体,把脸埋进自己的臂膀。
北风在耳边极冷地刮着——它根本就没有去往南方,而是留在了这里,嘲笑所有失败的人。德拉科这样想着,觉得浑身愈发冷了。他没有带魔杖出来,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寒冷剥夺了所有自我打气和欺骗的能力。他还能怎么样呢?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也许他就可以在这里逐渐失去知觉,逐渐变得麻木。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来……从始至终都是这个样子,永远也都会是这个样子。他把自己抱得更紧,只有感觉更加酸楚。
他已经不记得温暖是什么感觉了。现实中逐渐向初夏的季节靠近——但那不是夏天,夏天不会是这个样子,它从来也不会真的到来。他也不想去记起这个梦里的夏日——那些阳光下的、破碎了的记忆像是一时疯长的花被冻结在了冰晶之中,透明的光泽让每片花瓣格外迷人,却无一不拒绝着人的触碰。
他站在回忆之前,像是站在博物馆的标本前见证曾经鲜活的一切变得不再动弹。那死亡一般沉寂的、没有回复的对于从前的呼唤,将他用力推远——推到陌生的国度去。没有鲜花或柳絮,只有一望无尽的茫茫白雪和黑压压的枯枝粗干。他站在那迷宫般的黑色森林里寻找出路,回头却连来路都寻不见了……
他只是想要逃离。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
“今天是新年夜……你知道。”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了头顶。德拉科猛地抬起头,就看见那个穿黑斗篷的老妇人——名叫斯娣妮的女巫,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完全没听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看清了她的脸——那双洞察一切般审视着他的琥珀色眼睛,便烦躁地把视线挪到旁边的雪堆上。
那上面写了几个字,被风扫得看不清了。
“我跟你说了,别来烦我。”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缠着他是要做什么。他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说话,不想见任何一个人。
“或许。”斯娣妮轻轻地说,在旁边坐了下来。
德拉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或许?这人难道真的有什么病不成?
“你很有趣,孩子。”斯娣妮同他用一样的姿势坐着,目光投向他刚刚凝视过的街道。
“我在酒馆里见过许多的人,认识他们中的许多,”她语调不高不低地说着,沙哑的声线让她听上去像个讲故事的老者,“他们很多热衷于歌颂爱情,或是向往至高无上的勇气。你能从他们喝酒的方式和动容的时间点里知道,他们渴望永恒、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某个人,某个地方。”
她静了一下,而后转过头来,注视德拉科。
“但是你,你想要真实。”
德拉科顿住了。
他看向这个女巫,第一次没有因为防备或厌烦而皱起眉头。他不太明白这人指的是什么,然而这话让他莫名地安静了下来,也因此感到一丝轻微的、和那些阴魂不散的撕扯感截然不同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