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沉吟一声,伸手从黑袍的内侧抽出了一张不知被折叠了多少次以至于变得柔软的纸条。她将纸条铺平在德拉科面前,手指在上面弹了弹,示意他伸头去看上面的字:
「断裂的树枝(在施法处摘取)、金属物品、《圣诗集》里的一张纸、母鸡爪子、施法处的泥土或雪、当事人接触过的东西、一条手帕、半锅十年以上的陈酒、三根小鸟羽毛、两碗番红花。落日后熬制,奏效期间不能变凉。」
“看到了吗?”斯娣妮扬起下巴,“只要我们集齐这些配料,熬一锅汤,你想见的人便会来到这里。”
纸条上的字迹细长而凌乱,比起最终的配料表更像是一份快速记录的草稿。德拉科一动不动看了好久,然后重新端起酒杯,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
“什么开价?”
他才不相信这样离奇的东西——“汤”?这说成是毒药还差不多!就更别提有什么带回哈利的功效。没有人可以被带回来——带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这女巫竟觉得她能骗到人。真是叫人发笑。
“这个配方还在实验阶段,我不收你什么东西,”斯娣妮折起那张纸条,认真的样子好像她真是什么热爱钻研的发明家,“不过对于她……嗯……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他也许会收到一些小小的……影响。”
德拉科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影响?”放开酒杯,他用手袖擦了擦嘴角。身体正是发热的时候,他应该趁着这时回到小木屋去,在再次感觉到什么东西前倒头大睡。
“不会是什么大的影响,”斯娣妮眼见他有离开的意思,加快了语速,“当然,他在回来的路途中难以避免地要受累。但我知道,你不会想要伤害他。”
德拉科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撑着柜台,俯视着她。“伤害他?”他轻轻地重复女巫的用词。接着笑出了声,在笑声中踢开椅子——转身就走。
“年轻人,我必须得说——”
“离我远点——”
“我的魔法从来没失败过——”
“离我远点!!”德拉科吼了出来,浑身如同火烧了一样滚滚发热。周围正玩着精灵游戏的酒客们睁开了眼睛,纷纷看向这个几分钟前才从另一场纷争中脱身而出的男孩。
“听到吗?离我远点。”他冷冷地对着木椅上的老女人说。斯娣妮凝视着他,总算也不再唠叨了。
德拉科没多看一眼酒馆里的人。这个屋子里的酒味甜得令人恶心,自己嘴巴里的也没差。他大力推门离开,在风如刀片一样割进皮肤时狠狠抖了一抖。
但这没什么好怕的。他毕竟已经在这太久了。
……
夜色里,斯奈尔小镇里的时间有如完全凝滞。德拉科走在夹杂碎冰的雪面上,脚下挤压碾碎的声响在四面八方的空无一人中扩张。酒精烘热的身体在再次没入冷风中时变得格外脆弱,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血液渐渐停止流动。
几道白色的光快速划过视线。他迷茫地眨眨眼。
下雪了。又下雪了。
从静默无声的开始。很快又会变成风暴。
“……你很在意他,不是吗?”老女巫的声音从背后追了上来,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中被吹乱。德拉科感到太阳穴不停的抽动——冷风吹走了眩晕,留下令人无法忍受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