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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姆一如既往站在车头说话,声音通过迷你扩音器传播开来。不同的是,两天下来,罗恩对此人的热情似乎有所退减。大巴车的司机是冰岛人,在喊克鲁姆名字的时候用的是本地语言,听起来近似于“威赫托什”——对此,罗恩甚至还提出了些小小的见解。
“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在东欧,保加利亚养他长大,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拜托,罗恩。”赫敏在过道另一边听到了他的小声嘀咕,这样指出:“你知道从前所有移民到冰岛的人都需要‘名字冰岛化’?显然他们有个什么人类名字委员会,确保你的名字在冰岛语当中能够进行名词变格。”
“克鲁姆告诉你的?”罗恩盯着她问。
“不是,是《冰岛人的小册子》,”赫敏指了指哈利手里翻开的那本小书,“你真的应该读一读。你看,哈利都看了两天了。”
罗恩听闻,将目光转向哈利,不一会儿又抱起手臂靠进椅背。黑发男孩尴尬地笑了一下,并不打算坦白他其实没看进去几个字,除了一些实在有趣的地方,比如眼前的这段……
「另外还有其他任性的、和名人没有任何关系的“不是”:不是童子军,不是一个度假屋屋主,不是绿色的(嗯?),不是来自于锡格呂菲厄泽,以及我个人最喜欢的、一个名叫?rn(在冰岛语中意思是“老鹰”)的人的名字备注——不是一只鸟。」
直至正午之前,一行人都在进行所谓的“冰洞探险”。景区专派的导游带他们坐上卡车,摇摇晃晃来到冰川脚下。奇洛走在队伍最前面说话,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惨白——
“就像我们课、课上讲过的那样,这里每年的洞都、都不同……”
“他是在说,这些蓝宝石洞穴每年都会因为冰川的融化而改变,”罗恩一边在沙地上走着,一边朝不太习惯奇洛说话方式的哈利解释,指了指眼前出现的天然洞口,“明年夏天一过去,你再回来这里,看到就不是这些了。”
哈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蓝宝石洞穴”确如其名,是个晶莹剔透的世界。融化的泉水和狂风打磨出不规则的洞口与隧道,将所有光影滤出幻境般的幽蓝,如同凝固在永恒瞬间的海底。万里封冻的某一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发生着细小的改变。
他们花了足够多的时间往最深处去,在黑暗之中拧灭手电筒——此时,如果有成群的蓝蝴蝶从洞底飞出,哈利不会感到丝毫的惊讶。
远离了冰原,众人向南前行,在雷尼斯黑沙滩边的一个现代餐厅里歇脚。旅行第四天,学校终于慷慨地结束了连续几顿的“本地饮食文化体验”,回归正常的食物选项。餐厅的侍者勤快地将四张方桌搬到室外,所有人便在那块写有「BISTRO&BAR」字样的招牌下坐拢。
耳畔的风还算温和,放眼过去便是大海的方向。看过菜单,哈利思索一阵,最终选择了传统的炸鱼薯条。他一口口抿着玻璃杯里的汽水,不由注意到罗恩已经五分钟没让视线离开过赫敏——以及坐在她身边的克鲁姆。
短短两天时间里,这两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快速发展出了一段神奇的友谊。但凡有机会,他们便会捡起之前未聊完的话题,讨论“苏菲亚奇遇记”之类的东西,或是冰岛的历史地理。这会儿,女孩又小声向克鲁姆说了句什么,在收到对方点头后,端端正正坐直在板凳上,举手叫来服务员。
“Tíudropar,takk。”
赫敏开口说道,神情认真无比。服务员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端走女孩面前的空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