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踩着石砖地板向前走着,庆幸他们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走着走着,又止住了脚步。
还是不要走太远……他想着,望眼纸堆的山顶。
哈利还没有回来。
太阳很大,烘烤着随处可见的纸片。德拉科闻着空气里木浆淡淡的香味,对这里的干燥程度很是不能理解——如果这里好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那么下暴雨的时候就该被泡成凌乱的、散发臭味的“垃圾厂”。但四周散落的纸和絮状纤维都很干净,只是微微泛黄而已。
他弯下腰,捡起一片薄薄的长方形纸张,轻轻扯了一下——韧性还不错。他又动手撕下一个角落——还挺生脆。
这真是奇了怪了……
德拉科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只能将它归于童话世界无数奇妙幻想中的一个。他站在原地,等待着,随手把纸撕成一个正方形。
关于马尔福家的小少爷,有一件事情通常不太为人所知,那就是他对折纸有着一种异样的、没人理解的、与身份不符的兴趣。倒不至于是热爱,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热爱过什么东西。卢修斯把家里的七巧板扔进垃圾桶、给八岁的儿子搬去一整沓用作默写拉丁语单词的A4横格纸之时,并没有料到这回事。他低估了孩子爱玩的本性,也高估了自己的基因传递效力。
所以,现在,当你看到这个金发男孩在阳光底下以堪称熟稔的手法叠出一只千纸鹤时,请一定不要惊讶。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叠纸青蛙或者纸螃蟹——前提是他愿意,比如在四下无人的夜晚,在卧室里台灯微微亮起的时候。
“德拉科?你在哪——啊!这里!”
德拉科吓了一大跳。
他条件反射地把右手藏在了身后,仰头看向从纸山上走——滑下来的哈利。
“周围什么人都没有……看上去是彻底荒废了,”他站到平地上,手里握着卷起来的地图,“但我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地方,离我们的目的地不远……再过两天应该就能走到。”
哈利自顾自说着,向德拉科走来,在距离人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看向他背过去的手。
“你在做什么?”哈利问。
“没什么。”德拉科回答。
地上散落着白色的纸片,在阳光下微弱地反着光。哈利歪了歪头,站了一会儿后,盘腿坐下来休息——眼睛仍然盯着浑身僵直的德拉科。后者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自然,清清嗓子,故作轻松般坐在他身旁,右手从背后绕到了侧边,反正是不让人看见。
德拉科知道自己在被看着,因而感到浑身不自在。这就是为什么,当哈利说话时,他几乎是暂停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