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德拉科低头翻开课本。
星期三下午的第一节课,总让人犯困。宗教学老师布巴奇女士在讲了半节课后,索性布置下论文题,端着马克杯出了教室,去泡她今天的第三杯美式咖啡。这门课本来就没什么学生,除了在座的两个斯莱特林外,就剩一个纳威——他今天发烧请了假,并不在学校。
要解释德拉科为什么在这里,还得说回到马尔福先生。“我希望你有一天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来,德拉科。”卢修斯在儿子刚满十四岁的那年对他说。德拉科并不反感从政,自然顺从地选择了这门传统上政客必修的宗教学。
“打着深入人心的幌子,玩弄人心,真是有趣。”彼时的德拉科这么笑着,不假思索地在这个科目后的小方框里打上勾。
令他没想到的是,巴奇女士倒真是个所谓的“正义人士”。老师授课时的主观性不应该太强,巴奇却偏偏不顾这些,把她的课堂当成了和平主义与平权宣言的公讲现场。德拉科于是从没认真听过哪怕一节课——能两星期五次忍受这女人的声音,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即使这样,今天,也绝对是他走神最厉害的一天。原因是最近他总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算起来,那是从上一周的星期日开始的。他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商店里,没头没脑地获得了一根“魔杖”,还有一本“咒语书”。他梦见一个漂亮的小镇,彩羽的天鹅撒下绚烂的光辉。扭曲的柳树、丑陋的巫婆和装着银币的钱箱,不时叫人惊吓连连,好在那些“咒语”貌似还有点用。
但如果是梦的话,这些都不足为奇。真正奇怪的,只有一件事——哈利·波特。他指的是梦里的哈利·波特,因为那个黑发男孩和现实中这个格兰芬多长得完全一样,名字也是一样的。
德拉科的眼神有些放空。他把笔头放在唇边,面朝着刷白的教室墙壁,思绪游离。
“你平时做梦,都梦见些什么?”德拉科忽然转向坐在一旁的潘西。
“梦……?”潘西呆了几秒,接着微微脸红了起来,“一些……一些白天在想的事。”
“那你梦里见到的人——我是说那些你生活中认识的人,他们的行为正常吗?”
潘西瞥了德拉科一眼,快速摇摇头,脸更红了,“不正常。”
“这样……”德拉科又玩起了笔。
他不得不承认,波特出现在他梦里,本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相反的,这情况有点太过频繁,频繁得令他烦躁又不解,到现在甚至早已习惯了。
大部分时候,类似的梦总是一闪而过。在那些或真实或魔幻的场景里,他总是反复地,以不同的方式,和波特重新相遇。又反复地、以相同的语句,重新介绍自己。但凡在奇怪的地方见到那个男孩,他总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自认倒霉地和他再认识一遍。到现在,那句“我叫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每每都是脱口而出。他仿佛在进行一个机械的排练,只不过正式表演早在三年前的过去,就早早结束。
而这场梦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那个哈利不仅和其他许多次梦里一样,给了他一个友好的回复,还绝无仅有地将对话延续下去了!
好吧,那句“我没问你”,听起来或许很波特式冷漠。但是之后的友善和笑容,又是怎么回事呢?是,那家伙在他面前笑了,那里面或许也有嘲笑的意味,但和平常的敌视是不一样的。他甚至还有点喜欢哈利那样笑的样子……
德拉科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他内心哆嗦着甩甩头,握起笔继续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