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家主……”
五条悟他爹面色柔和地跑来一看,昏得比他老婆还厉害,看起来仿佛已灵魂出窍,马上就要口吐白沫栽倒在地:“祖,祖宗……”
不知道是排行第几的一个叔公伸脖子瞧了一眼,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老祖宗的眼,眼睛?!怎麽在这儿?那我们明天祭祖拜什麽?”
他旁边一个姑姥太这才明白发生了什麽,竟凄惨地噶一声,而后昏厥了过去。
席上是真的大乱了。全是呻吟,哀嚎的人和侍从侍女们惊慌地跑来跑去问情况的事。
“祖宗?眼睛?”观南镜愣愣地抬头看五条悟,本能地伸手要去摘镯子,却发现这双松松垮垮的衔尾蛇却仿佛咬死在了他的手腕上一样,怎麽也拿不下来。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嚷嚷着掩盖心虚:“死了的六眼就不是六眼了,挖出来确实是蓝宝石,我也不算骗你啊。”
再说了,祖宗的眼睛怎麽不算是一种“祖传之物”嘛!
五条悟已经拉着观南镜坐下,非常淡定地准备开始吃饭了,对着在腊月二十八乱成一锅粥的亲族们优雅宣布:“别演了你们,多大点事,这玩意平时就放那儿,又没有用!再说了,等熬个几十年等我也死了,不就又有一对可以摆了,急什麽呢——”
“少主,怎麽可以如此咒自己啊!”
众人哭得更大声了。
观南镜感到很抱歉,不管怎麽说,把人家五百年前不知道往前多少个祖父的眼睛戴手上还是太过分了,也很恐怖。更关键的是下午五条悟送他这个镯子时他就很不安了——蛇眼和他的眼长得太像,明明不是他的眼睛,也让观南镜感到一种无法描述的生生的痛,所以不愿意戴。
可五条悟偏要他戴,见观南镜一直在那儿摘,他今天第一次真的沉了脸,扯过他的手来不让他动:
“别拽了,除非我把咒术解了,不然你拿不掉的。”
观南镜怔怔地看着他,咬着嘴唇:“前辈,谢谢你,但是……”
“没有但是,我也不要听你说谢。”五条悟不愿意看他:“镜要是能懂事点,我才不用这样。你只知道不想要别人死,自己反而压根不在乎活不活死不死的,天天乱用你这条小命,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乎?我比你在乎许多许多?”
观南镜垂下头,感觉鼻尖泛酸。但他从小就不被允许流眼泪,此时此刻也掉不下泪来,就只是眼眶一阵阵发热:“是我给前辈添麻烦了。”
大雪暂时停了一会儿,和纸窗透得很,房屋庭院仿佛都被雪和月浸透了,往屋里压着万千华光,硬是盖过蜡烛显眼的火色。隐隐约约的钟声从外头浪潮般拍进屋里,观南镜下意识地仰头去看屋内的佛龛,却被五条悟轻轻地捏着脸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