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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有点忘了边界感,过分亲昵地摸了摸观南镜的头发,感觉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丝绸,自己都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收回手不自在地捏了捏:“对不起,那个……”
观南镜却像是没有在意,没有恼怒,也没有害羞,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挥手和他再见:“明天见,悠仁。”
电车呼啸驶入站台,风带起他们俩的衣角。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
观南镜坐上电车,看了一下地图,确认自己要一直坐到城市边缘再转公交上山。晚高峰快结束了,车上每一站人都在变少,三站后他坐了下来,腾出手回复短信,全是伏黑惠发来的。
对方显然是刚结束一项工作,好不容易得到了空余时间,说了许多的话。他讲了自己在新学校待得还不错,除了课题有点难和做锻炼时不小心割了手有点痛外一切都好,就是感觉老师是个神经病(“他能力很强,但性格真的恶劣极了”);讲了津美纪一切都好,混账爹三个月没打钱了不过幸好他现在的高中有高额助学金;又讲了下个月可能会来仙台研学,他会尽量申请这边的,如果能申请到的话就来看望他。
“课题有点难”,是遇到越级的咒灵了吗?“锻炼时不小心割了手”,那显然是打架受伤了;“高额助学金”是他自己做咒术师的报酬吧……至于“研学”,不知道会是什么任务。
但他这样年轻的咒术师,应该是参与不到“他”的大事里来的。无非是检查封印一类的小工作。老师性格恶劣的话,就不会跟着他保驾护航,不用担心有太超过的咒术师跟过来。所以看了半天后,观南镜到底是回了一个“好”。
伏黑惠不知道观南镜知道他是咒术师,这是理所当然的。观南镜只想装成普通人好好读书、过平静的校园生活,说起来就是今天虎杖爷爷对他孙子的那种渴望,所以隐瞒得很用心。
和伏黑惠做朋友是个意外,但意外既然发生了,那也没什么办法。他们共同读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九年眨眼过,一直关系很好,一直很安宁。索性现在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扰,观南镜希望不会有一天,他得在自己的生活与对方的性命中做二选一。
车辆呼啦一声驶出隧道,观南镜抬头,在车厢玻璃中模糊看见自己的脸,和外面雾沉沉的山林,微薄摇曳的星点路灯。
车到站,该换乘了。
他回到寺庙里时天已经黑透了。踩着竹木地板穿过空荡的长廊,进入柴房,伴随着清淡的芳香,羂索正穿着袈裟,心情很好地一边哼歌一边煮汤,因为刚换身体没多久,额头上的缝纫疤痕清晰可见。他背对着他说:
“可爱的宝贝回来啦,哥哥今天做了黄豆汤哦~好吃的黄豆汤~镜也来尝一口吧~”
观南镜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屋里没见过的……咒灵身上。火山一样的头,脸上只顶着一只硕大的黄澄澄的眼睛和一张嘴,耳朵用塞子塞起来了,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这只眼睛肿流露着毫无遮掩的窥视和恶意,仿佛已经穿透了眼前这具“虚弱无力”的人类躯体,充满蔑视地给他意念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