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开悟了,错的不是她,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会永远爱她,他想娶她,和她好好过日子。
烟火气的街上伴随着泥土湿润的腥味。
这时,雨后的第一缕阳光覆在了他的眼皮上,沈景钰想到她,倏地便弯唇笑了出来。
他在想,他的凝凝会不会又瘦了,还是眉眼更长开了,出落得更倾城?想到后者,沈景钰便引以自豪,却也不悦,整颗心都跟着酸涩。
他亦有私心,恰似偶然间觅得一朵娇艳海棠,爱到极致,便只想将其独占,不愿旁人窥见分毫。
她肯定知道自己突然回京的消息了。
她今日来到文广堂上,却没有见到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恼。
若是以前,她定是要对他发一通脾气的,他再三赔礼道歉去哄她,她才肯消气……
那个骄纵、又鲜活的凝凝。
沈景钰眸底笑意加深,眉眼处的阴霾逐级散去,化作成了耀眼的日辉。
沈景钰扯了缰绳,去往京城一家最受贵人欢迎的首饰铺洛玉缘。
他将缰绳随手丢给牵马夫,进来的掌柜见到他,双眼便瞪直了,自然认得他是沈世子。
这沈世子出手可大方了!
掌柜忙一挥手,叫人把库房里的珍品都拿出来!
“小侯爷,又是要买给阮姑娘的吧?你瞧瞧,这些都是洛玉斋平日里舍不得示人的珍藏!
寻常人我断是不会拿出来的……”
沈景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只见这桌上摆放着各种女人家琳琅满目的首饰,每一件都奢侈至极。
沈景钰挑着,随意地拿起一只簪子在手中看。
这支簪子太素净了,不要。
那朵珠花太俗不可耐,根本不配戴在凝凝的发髻上。
至于那些小家子气的首饰,更是配不上凝凝的气质。
沈景钰挑来挑去,竟然挑不出一件适合的。
掌柜心里咯噔一声,“都不满意?”
沈景钰未置可否。
若是他将这些丑得不像话的首饰送给凝凝,那他堂堂宁安侯府世子,还有什么脸面!
想到凝凝平日里那般花颜月貌,若戴上这般不堪的首饰,简直是暴殄天物。
沈景钰眉头拧成了个“川”
字。
掌柜急着将店里最贵最好看的镯子拿出来。
“世子,你瞧瞧这只镯子九仙红莲血玉镯呢?小店上下,寻不出比它更上乘的好物了!”
沈景钰拿着它打量了一下。
只见玉质温凉细腻,色泽殷红,瑰丽而妖冶,看得出是极品之玉。
沈景钰想了想,若是戴在凝凝的雪腕上,定会衬得冰肌玉骨,暗然生香,还算配得上他家凝凝。
“包起来吧。”
沈景钰道。
“好嘞!”
……
今日又是个晴天,日光澄澈。
大公子苏醒起来,更衣用完早膳后,便又开始处理琐事,开启忙碌的一天。
眼见大公子面色如常,依然是世俗礼教里挑不出来的一丝不苟,眼见负雪服侍在左右,在案上堆积的文书也变得越变越少。
在屋里守着的福俊松了一口气。
是他想多了,大公子多沉静端庄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在心里计较呢?大公子又不是他这种会斤斤计较,会让俗事扰自己清宁的凡夫俗子。
今天表姑娘去文广堂上学了,所以才没过来,想必明日她便会过来了!
福俊想了想,便决定不多此一举了,通禀与不通禀,又有什么区别呢?大公子的世界又不是围着表姑娘转的!
既然大公子也不过问,那他就不说表姑娘的事了!
用过午膳后,庭兰居倒是迎来了一位客人。
见到二公子着一袭浅蓝色的锦袍进来,福俊忙泡了一杯热茶端过去。
听见堂弟的问安,谢凌轻抬眼:“今日文广堂不是开堂讲学了么?”
谢易书摸了摸鼻子,“我请假了一日。”
谢凌没过问。
谢易书过来,又是商量着之后会试的事情,堂兄三元及第,自然会有很多经验可以传授他。
念完了一篇文章后,果不其然谢凌皱眉,便坐在那圈椅上对着他这篇文章圈圈点点,说出其中的缺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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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易书却听得心不在焉。
他在思考,上次他跟堂兄提及帮一下表妹的婚事,堂兄为何反应这么大,还动怒了?
按理说,堂兄可不是心胸狭窄之辈,相反他对一众弟妹温和有加,能帮则帮,何况他又是世家嫡长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虽说表妹的身份是低了些,可表妹的容貌足以叫那些高门公子都忘记了这一点,所以这点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可为什么……堂兄却不同意呢?
还是说,这件事是他想简单了?堂兄自有他的考量?
谢易书越想越心情微沉。
待走出堂兄书房,谢易书在外头走廊上,叹了一口气。
改日再寻个机会,再跟堂兄把这件事情聊开吧,若是有什么顾虑,他也应该知道,再做筹谋才是。
福俊送走二公子,又回到了书房。
晌午的阳光有些温煦,守门的福俊没忍住,打起了瞌睡。
安安静静又格外清闲的午后,却冷不丁被屋内一声“哗啦”
刺耳声打破、结束。
福俊的瞌睡虫消失了,吓得忙进去查看,他怕大公子看不见在书房里不小心跌倒了,撞到了尖锐的地方,那便成了他看护不周的过失!
结果进去一看,大公子还好好地坐在他的圈椅上。
至于地上,却是一支毛笔跌落在了地上,只见原本莹润洁白的瓷管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裂纹,笔毫也散落开来,狼藉地躺在碎片之中。
福俊怔住了,这样的裂纹定然不是从桌面上掉下来所致的,定是有人盛怒之下,将其狠狠砸下才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可屋里,便只有大公子一个人。
福俊又怔住。
但瞧大公子那张白皙如玉的淡然脸庞,他实在想象不出向来温和的公子会发这么大的火来。
福俊不敢多问,忙收拾掉这些狼藉,而后退出去。
谢凌双手握紧扶手,合上了眼。
如果她真不是感染了风寒,那么他还有什么可去想的?想得再多,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嘲讽。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便是她其实不大喜欢他这个大表哥,就连那夜在老太太的荣安堂外面,也全都是她的客气话。
而他却信以为真,将那天晚上的她当做是穿过柳梢的一抹圣洁而脱俗的月光,将她视若神明,将她随意的敷衍视若圭臬。
他从一开始,便不该对她的到来抱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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