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这么个故事,说一个叫卢生的人郁郁不得志时,在邯郸一家客栈中遇到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他告诉吕洞宾此生境遇极差,诸多苦难。吕洞宾递给他一个枕头,并许给他荣华富贵。卢生抱着枕头进入梦乡,梦到自己金榜题名,娇妻美眷,数十载岁月位极人臣享尽荣华,最后寿终正寝。
卢生惊醒时,左右一切如故,吕洞宾仍坐在侧,而店主人在他睡前就煮下黄粱饭还没熟呢。
这个故事今天我们叫它“黄粱一梦”,比喻好梦到头一场空。但有人说,至少在梦中卢生的确享尽荣华,在别人看来只是一顿小米粥的功夫,在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数十年的富贵。
还有人说,这世上确实有像吕洞宾这样,能掌控他人梦境的家伙。而一旦将梦境弄得如现实般真实,又何异于掌握了无数的人生?
人总是在各种时期,做着各式各样的“梦”,大多数的梦想最后都破灭了。我们睡觉时,每天都会做几个甚至十几个梦,醒来时绝大多数都记不得了。
如果可以把握每晚的梦,如果可以掌控我们正在努力的事,你会否为此不惜代价?
作为每晚都被噩梦困扰的人,诸葛羽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那个能控制“梦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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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h3>
段柔用手指在车窗玻璃的雾气上划过,画了一个个圆圈,又都抹去。车子停在广场了已有十分钟,让她觉得很无聊。边上的两个女犯人忍不住骂骂咧咧,副驾驶上的守卫也懒得管她们。
司机给值班室守门人点了根烟。“这是什么级别的监狱啊,我开了五年车了怎么从没来过。今天才知道这里有个叫锁龙的地方。”
“我看到你也觉的奇怪,平日里负责转监的可不会是你们这种车子。不过你公文很齐全,难道是规矩变了?”守门人用力吸了口烟。
“是吗?那平日是哪种车子?”
守门人打量了对方一眼,“反正不是你们札幌刑务所的车。而且一般都是空车来。”
“札幌刑务所,是北海道最大的监狱,这里居然和那边不发生接触?”车里的段柔皱眉,广场远端的白色高墙让她生出一阵心悸。怎么会来这种莫名奇妙的地方,明明就快安排好引渡了。
“这里很冷清嘛,但大门和墙看上去又不像是新监狱。”司机又问。
守门人看了眼车里,“和你们支所一样,这里是女囚区。隔着两道围墙才是活动区,当然冷清了。这里有历史了,看到这根柱子吗?差不多和网走监狱是同一时期的。”
“那么早?”司机吃惊地摸了摸值班室的柱子。
“好了,他们出来了。”守门人耳机里响起讯息,前方的铁门缓缓打开,走出两个守卫,押着三个女囚。
司机眯着眼睛端详着女囚们,勐觉得手被烟屁烫了一下,烟屁掉在地上。他踩灭了,嘟囔道:“今天的犯人倒是有几个美女嘛。”
车上守卫下去交接,段柔亦望着那些女人,其中一个守卫特别高大个头超过一米八。但段柔的注意力集中在中间那理着男孩一样短发的女子身上。那个女人有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对方也望向她,一瞬间段柔感觉很多记忆涌上心头,再回过神来时,那些女囚都已上车,汽车也已经发动,锁龙监狱的高墙逐渐走远。
并不大的车上坐了六个女囚,却出乎意料的安静。段柔身边原本很不安分的两个囚犯,此刻显得十分困倦。汽车一路颠簸,那个短发女子和大个子狱警一起坐在最靠近驾驶室的位子,段柔莫名的一阵紧张。而那个女子只是对她笑了笑,“中国人?我也是。我叫楚昭。”
“我叫段柔。”这女人居然能把囚服穿出时装的感觉,段柔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她发现新上车的囚徒戴的手铐材质有些奇怪,与其说是金属,更像是一种蔓藤。大个子女狱警被叫做金刚,听口音是北海道本地人。另外两个囚徒始终沉默不语。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囚车在另一处监狱放下了那两个不说话的犯人。锁龙监狱来的囚犯只剩下楚昭和女金刚。然后,车子继续向前,不知不觉又是一小时。窗外飘起小雪,段柔看了眼车厢里的时钟,照道理她要去的监狱应该到了啊。这算是什么情况?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雪花一片一片翻滚辗转的打在车窗上,段柔亦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那么简单的事怎么都做不好!我白养你的啊!”胖女人大声呵斥。
小段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翻在地。
“好啦,好啦。再打就打残了。”瘦男人将胖女人拉开,轻轻将十来岁的段柔揽在怀里。但段柔却露出比挨打时更恐惧的眼神,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
漆黑的夜里,昏暗的灯光总是突然亮起……
“不要!”小段柔握紧拳头,却根本无法抗拒那肮脏的手掌。嘭!一巴掌将她的脑袋敲到墙上,拳头无助的松开来。】
段柔感到周围勐烈晃动了一下,奋力睁开眼睛。囚车撞在山路边一块大石上,喇叭发出长长的鸣叫。司机和守卫满头是血的倒在驾驶室,后车厢的门被打开。和她一起转监的女囚一个的倒在车内,一个倒在车外。
另两个来自锁龙监狱的家伙正在车外扭打着,尽管打斗双方都是女子,但厮打毫无美感。楚昭依旧带着手铐,所以女金刚占尽优势,楚昭被打翻在地。女金刚举着一把磨尖的木刀,插向楚昭的眼睛,她背靠大石挣扎支撑着身体抬手招架。
段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冲上去将那狱警从后抱住!楚昭奋力爬起抓住对方胳臂,眼中闪过黄绿色的华彩。大个子女人一手掰住楚昭手腕,另一条手臂却不自觉的掉头,木刀用力一捅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血花喷洒出来,三个人同时倒在地上。楚昭爬到女金刚身上,找到钥匙打开手铐,长出一口气,对车里车外另两个囚徒的心口各补了一刀。段柔则吃惊地看着四周,刚才明明下着大雪,怎么现在阳光明媚?
“如果你的刑期还有很久,就跟我走。”楚昭虽然一瘸一拐,却是气定神闲。
段柔有点害怕的看着周遭的尸体,又看看陌生的山岭没有说话。
楚昭眯着那双猫一样的眼睛,耸耸肩沿着公路走下去。段柔一咬牙,跟上了对方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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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h3>
午后,位于维多利亚港之滨的香港启德国际机场,候机大厅里人头攒动。
在休息区,铁南拿着咖啡,匆忙挤过人群,几乎所有人都向其投以注目礼。他一路小跑来到和卫先生约定的位置递上拿铁。“这个机场好是好,就是人太多了。机场设备明显超负荷运转啊!”
“世界客运量第三的机场能不超负荷吗?”喝了口咖啡,卫先生顿时精神起来,“这里第一架飞机起飞是在1925年。而正式有商务航班起落就是1936年的事了。至今有六十个年头了!”
“那么厉害啊!”铁南一怔,“怪不得要造新的取代它,我本来还觉得有些可惜,就算造新的旧的也不一定要关嘛。”
卫先生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九龙区有这么座机场,很多建筑的高度都上不去,香港可是寸土寸金啊!而且在闹市区设机场总不是正途,你没听这里的居民说吗?有飞机起落的时候,在高楼上用竹竿就能把飞机扫下来!”
“没那么夸张吧。”铁南的耳机里传来其他人在各个出口各就各位的报告,“好了,我开一下免提。这次逃犯的基本资料都在手上了吗?大家知道今次是国际刑警发来的突发任务,但卫大叔对这次任务有些特殊要求。”
“欧!大叔,说吧,我们这里姑娘很多。什么特殊要求都能满足的。”时飞扬非常猥琐的插嘴。
“我呸!”雷萌怒道,“你真是猥琐!”
卫先生干笑了一下,慢慢道:“不如铁南你先说下任务,我再说我的问题。”
铁南点头道:“事情说来并不复杂,几天前北海道锁龙监狱有四个女犯人越狱成功。她们利用了监狱行政体制的漏洞,通过办理转狱手续前往神奈川的蜈蚣岭。”
艾米张道:“流程上的确没问题,这两个监狱的安全级别是同级的,只不过锁龙的规模更大一些罢了。”
“问题在于,不知道她们怎么做的文书方面的手脚,是安排了乘札幌刑务支所的囚车进行转狱。”铁南苦笑道,“然后,在转运过程中逃跑了三个异能者一个普通犯人,死了两个守卫一个司机,两个普通犯人。”
艾米张皱眉道,“锁龙监狱有人越狱的事,昨天日本E科就发简报给我了。逃犯的行踪也是三小时前,他们紧急通知我们的。但卫大叔这事儿怎么就牵扯到你了?”
卫先生道:“这些异能者越狱与我无关,但和他们一起越狱的那个普通犯人,名叫段柔。段柔是我家白素的远亲,她一年前在日本被判过失杀人,入狱六年。白素想尽办法才安排了她一个月后引度香港。”
“段柔是个美女啊。”时飞扬端详着段柔的照片,“不愧是卫夫人的亲戚!”
“时飞扬,你啥毛病……”雷萌恨不得离开自己地盘去揍他。
“阿萌别理他,自从上次他的瞬移时灵时不灵,这家伙就也变得神神经经的。”艾米张笑道,“飞扬,你怎么不和老大学学。你看他就没你那么多废话。”
时飞扬笑了笑:“我恢复了大半能力,而他没有,所以心情不好。”
卫先生咳嗽了一下:“阿柔是个可怜人,六岁时被人拐卖,十四岁才被找回。和她妈妈在一起不过三年,就又独自去了日本。十四岁之前吃了很多苦。为了她我才心急火燎地联系你们,因为我知道国际刑警如果要在香港对付异能者,一定会找你们。”
“资料上说她二十三了,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怎么又摊上了误杀的事儿?”雷萌皱眉道。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卫先生也叹了口气。
“你说越狱犯人加上段柔一共四人,但怎么只有三个人的照片?”时飞扬忽然认真道:“另外从资料上看,段柔和其他异能者也没什么联系。她这次应该也是被胁迫逃亡的”
铁南道:“是的,三个异能者中两个是日本人,名叫中井麻里和中井纪佳,麻里大纪佳两岁,是静龙社的姊妹杀手。刑期都在二十年以上。但是那边系统出了故障,调不出她们的具体异能。而那个楚昭甚至调不出个人资料,连照片都没有。”
艾米道:“我不太确定段柔会和他们一起来香港,她们之前毫无交集啊。”
卫先生道:“白素本来在日本处理段柔引渡事宜,国际刑警那边她有朋友,所以她了解很多第一手的消息。越狱时,北海道那边留下那么多尸体,唯独没有段柔的。段柔从小就身在逆境,很擅长委屈求存。如果那些逃犯能够想办法飞来香港,她一定有办法跟着。”
铁南道:“话说回来,坐飞机跑路这种事也只有静龙社才搞得定吧。”
“面对异能者,不知道她们的特长会很麻烦。表叔,你要我们怎么做?”雷萌并不认识这个白素的远亲,她显然对其他几个异能者更感兴趣。
“我来这里和你们一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尽量保证段柔的安全。”卫先生认真道,“她是一个伤痕累累,不该再出事的女人。”
“国际刑警说静龙社安排那两个女杀手坐飞机跑路到香港,但航班上不会有她们信息的。所以没人能确定这次航班她们是否一定在飞机上。”艾米张抬头看了看大屏幕时刻表上的显示,“当然,新一班飞机已经降落,马上这个答案就会揭晓。”
“鉴于马上就要动手,我还是要问一句,你们真的确定要在机场抓捕吗?”时飞扬笑道。
“怎么?你会怕什么?”雷萌问。
时飞扬道:“不怕什么啊,只是我听说在E科刚落户香港时,曾经在机场闹出过乱子。好像是因为一个叫武神猎人的家伙,你们被香港警局的老总警告过。真的确定还要再来一次?”
所有人一下子都不说话,艾米张轻咳一下:“老大不介意,我们当然继续。关键是一旦让这些人离开机场,他们就可能分散,那样就不好抓了。”
这时站在候机厅最高处,用望远镜看着停机坪的诸葛羽沉声道:“段柔已经出现,那三个日本异能者在一起走在人群最后。段柔是孤身一人,但我不知道另一个女囚的样子,所以不确定她周围是否安全。等等,应该是那个人。戴着小圆帽一身小西服黑色太阳镜。”他看着隔着段柔三四个人慢慢走在人群前方的女人,看似只是普通时尚女子,却有种妖娆的神秘。
“时飞扬、雷萌,你们对付那两个日本人。雷萌控制好情绪。卫先生,你去找段柔。艾米和铁南去对付楚昭。”诸葛羽飞快布置道。
原本散开在候机厅各个角落的众人立即行动起来。
换号空姐服饰的雷萌很自然的绕过楚昭向后面的人群走,时飞扬则是看着行李车从远处绕过。楚昭扶了扶镜框,手指抚上太阳穴,然后继续向前走。雷萌就觉得眼前一晃,然后就楞在原地。而时飞扬已经靠近那两个日本杀手,他发现雷萌没就位,但并无停手的意思,眨眼间就出现在中井麻里的身边,手铐贴在对方手腕上。
中井麻里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变成一只猿人,粗大胳臂横扫时飞扬脑袋,手铐亦被崩飞。时飞扬深吸口气,不退不让的胳臂迎向猿臂。嘭!中井麻里被他退出十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时飞扬再扭头寻找中井纪佳,却找不到了。隐身?突然在五六步外的一个空姐拔枪向其开火,时飞扬迅速瞬移出去。再看中井麻里,那女人居然变成一头怒狼向其扑来。
另一边,卫先生一路小跑奔向段柔,但就在即将面对面时,他脑袋一阵剧痛,前面的道路成了一片火海,机场过道的顶棚随之开裂。
在高处的诸葛羽发现楚昭几乎在短短三分钟内,变换了三个位置,每次都在抓捕人员的身边经过,他感到状况不对,叫道:“铁南、艾米抓楚昭!”
但楚昭眼望铁南遥遥抬手,铁南立即全身发抖跪倒在地。而艾米张下意识的拔枪,楚昭向她单手一指,艾米心头一惊却什么都没发生。楚昭突然切入她左侧一掌抓住她肩头将其摔翻。在那一瞬间艾米脑子里思绪翻滚,再睁开眼睛已然不知身在何处。
诸葛羽长啸一声,翻过栏杆从天而降。楚昭冷冷望向诸葛羽,意识接触到的却是岩石一般的屏障,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诸葛羽一个箭步,抓住对方领口,将其抛了出去。路边的临时座位被楚昭撞翻。
女人半跪在地,右手重重砸了下心口。诸葛羽就感到脑袋一麻,女人冲上前来对着他脑门就是一脚。诸葛羽奋力一闪被踢在肩头。女人一皱眉,手指在诸葛羽发间扫过。诸葛眼前闪过许多痛苦的片段,他用力一咬舌头才从迟疑里苏醒。但楚昭和段柔都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同样满脸迷茫的卫先生、铁南、艾米。
时飞扬的战斗接近尾声,他追着两姐妹跑出两天走廊。中井纪佳不断变换着发型、衣服、以及肤色背景,在人群汹涌的香港机场让追踪变得异常苦难。而中井麻里则变成了巨蛇,先是冲入人群引起恐慌,又时不时的冒出来偷袭一下他,让时飞扬非常头疼。
但两姐妹并不熟悉路,中井纪佳跑入一处人少的平台。时飞扬身子高速冲起,只一拳就将她击倒。而中井麻里只是化身野狼在远处低吼一声,虽不甘心逃走,但又不敢向他攻击。时飞扬不管那么多,一个瞬移手掌噼在中井麻里的脑袋上,愤怒的母狼光影散去恢复成人型。
时飞扬刚刚松一口,在联络频道里道:“诸葛,我这里搞定了,你那边怎么样?”
他话音未落,边上的自动贩卖机忽然凌空飞起压向他脑袋,时飞扬倒吸一口冷气向后飞退,几乎栽下平台。远处闪出一条人影飘抱起中井纪佳掠走,时飞扬闪电般掠向半空拦截,但地上三十多个易拉罐同时砸向他。即便如此,他仍旧从攻击中闪过,抓向那黑影的后背。那人半转身一击旋踢,和他拳头碰在一处。
轰!时飞扬被震落回地面,而对方则借力飞起更高,一个盘旋落向机场库房深处。
“楚昭和段柔跑了。”诸葛羽低声回答。
“我这里只抓了中井麻里,另一个中井纪佳也跑了。”时飞扬依然望着远方,那个半路杀出的男子有着一双癫狂的眼神。
铁南道:“还好抓了一个,机场又被我们闹得一天世界。我们肯定会被列到机场黑名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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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h3>
在启德机场,除了时飞扬,其他人都中了楚昭的精神攻击。却没人能说出那种攻击具体是什么,甚至没有人愿意提及自己经历了什么。
会议室里,卫先生在沉默的众人中率先站起道:“我们必须分析出楚昭的异能,才能对其进行抓捕。我当时冲向段柔,但在就要靠近她的瞬间,脑海中涌现出当年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境,那是在段柔的家乡上海。她被警察找回不到两个月,就离家出走三次。第三次是我把她带回家。”他稍作停顿又道,“我不知为何站在那里,满脑子都是当时的细节。但我现在回想又觉得好像并不全是当时的场景,因为有些我以为记得东西并不清晰,一些不是当时发生的细节却冒了出来。”
铁南道:“我也是这样,当时我冲向楚昭,想起的是几年前在伦敦的那场大战。就是最后老大你身受重伤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我想到了……端木。”
雷萌道:“你们那么一会儿想到那么多东西吗?我就没有……我仿佛是睡了一小觉……完全无意识啊!”
时飞扬笑道:“我知道你神经大条。但你们真觉得这样就能分析出来?”
“时飞扬,你确定当时救中井纪佳的是麦卡特尼?”诸葛羽将武神猎人麦卡特的档案放在桌上。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应该是他。”
铁南道:“但没有消息说武神猎人和静龙社有关啊。而且这关系如果让外面其他组织知道了,静龙社会得罪很多人。”
“静龙社和我们香港的和兴社关系不错,我们要么问问苏耀?”卫先生提议道。
铁南道:“最好也通知唐师道,那家伙重新出现只怕不会放过老唐。”
这时,艾米张走进来道:“国际刑警的电脑系统恢复了,这是三个异能者的资料。”她将笔记本接到投影仪上,“中井姐妹的姐姐麻里,是动物能力者,除了不能变飞鸟外,地上和水里的都可以。她妹妹是变色龙,即环境模仿者,可以模仿周围的环境变化肤色和体质,是埋伏潜行的顶级高手。”
“最关键的是楚昭。”雷萌道。
“楚昭,中国人成都人,二十八岁,入狱前的职业是魔术师。因为杀了大坂的黑社会头目,被判入狱十二年。八十年代她和一批妇女先被偷渡到泰国,然后从泰国被贩卖到日本。三年后,一起去日本的两个姐妹被黑社会逼良为娼,她为姐妹出头杀人。异能这一栏,填写的是催眠。”
“催眠也算异能?”雷萌皱眉问。
“任何本事登峰造极都算异能。”卫先生低声道,仿佛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人和事。
艾米继续道:“催眠本身不是异能,但日本的锁龙监狱说是亚洲最大的异能者监狱,其实他只是辐射东亚和东南亚。而且中国大陆有自己的异能者监狱。所以,并不像欧洲奥隆戈那样把里面的犯人界定的那么清楚。当时由于技能特殊,楚昭被收入锁龙,能力界定为C级。”
时飞扬问:“她拥有催眠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被贩卖?”
艾米道:“具体来龙去脉不太清楚。可能楚昭被贩卖到泰国前还不会催眠。她在泰国加入了一个马戏团,那个马戏团是日本老板。她的档案里有被捕时警察调查她背景做的记录,她过去马戏团的团长说,她进团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催眠是入团后学的。系统里她的资料不多,只是个小人物。她在锁龙监狱关了有一年半,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事。”
小人物吗?诸葛羽看着资料上,那张青春又带着点无所谓的美丽脸庞,监狱系统分级出错也是常有的事,而这个女人从女奴到杀手总共享了三年时间吧。他又把段柔的档案和楚昭放在一起,总感觉这两女人有些交集。“段柔在香港,除了卫大叔你们还有别的亲戚吗?”
卫先生道:“没有,她的亲戚主要都在上海。听说她有个男友在香港,好像是洪胜的人,具体我也不清楚。”
时飞扬皱眉道:“那这些人为何要到香港来?这里什么时候成为跑路圣地了?”
诸葛羽道:“这你就要去审问中井了,今晚你和雷萌去警局审问一下她。”
【中井麻里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货仓,而手铐已被打开。她支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是赤裸的。然后她看到一旁箱子上坐着个头发修剪的很干净,面色苍白眼眸漆黑的男子。她扫向远端,在不远处的木板上还躺着中井纪佳。
麻里努力想靠近纪佳,脚刚落地就摔倒,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这才意识到嘴巴被封住了。那男人吸了几口烟,才慢条斯理将麻里抱回远处。麻里显示羞愤挣扎,但她很快发现对方对女人柔美的身体并无兴趣。她重新躺平,才意识到是躺在两个箱子拼成的平台上。
男人做了个只要不叫喊,就替她撕去嘴上胶布的动作。麻里点了点头,她依稀记得在机场是这个人救走了纪佳,但现在这算什么意思?男人扯去胶布,麻里果然没有叫喊,而是小心地,用生硬的中文问道:“你是谁?既然救了我们,又干嘛这样?”
“我只是对你们感兴趣,不是为了救人。”男人侧头微笑道,“我抓你们来,就是为了研究你们不算太厉害的异能。”说着他将麻里抱到了纪佳的身边。他手指摁在麻里肩头,女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两人被赤条条的排在一起,男人又道,“你们不是双胞胎,否则我倒也没那么多兴趣。这世上同样被遗传异能的兄弟姊妹并不多见,能遇到你们也算是缘分。”
“纪佳怎么了?”麻里发现妹妹始终都没有反应。
“她?我已近初步研究过一遍。所以现在处于休眠状态。别担心,她会没有死。”男人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眸闪出遗憾的火花,“但是早晚都会死的。”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什么遗传的异能?”麻里忽然勃然变色,“你是麦卡特尼!你是武神猎人麦卡特尼,但我……但我们现在不在榜内,就算两年前我们没入狱的时候,也不过是五十名左右。”
“名次不是问题。”麦卡特尼笑道,“我只是想搞清楚,异能是如何继承的。”他指尖亮起一点亮光,中井纪佳的身躯随着亮光渗透出鲜血。
“我们只是小人物,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们来香港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麻里哀求道。
麦卡尼特没有理她,只是低头研究着中井纪佳的身子,鲜血随着木板的凹槽流入水桶。而纪佳的手指一抽一抽,显然是活着忍受这种折磨,麻里就不断哀求着。
大约半个小时候,麦卡特尼才抬起头,低声道:“安静一点,轮到你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清晰入麻里的大脑,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下全身颤抖。麦卡特尼如此仿佛研究这两个异能者,不断记录着什么。
麻里痛苦地求饶道:“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我每天守在机场寻找有趣的异能者,自然不是你求饶就能改变想法的。”
麻里嘶声道:“既然你每天都在寻找,就该知道那天在机场,不止我们这两个异能者,那天有太多强过我们的人!”
“异现场调查科的人,我轻易不惹。”
“那天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个戴墨镜的女子是个很特殊的异能者,难道你没发现?”
麦卡尼特一怔,“你觉得她是什么能力?”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让我们痛快去死吗?”麻里难受地看着纪佳。
“你先说。”麦卡尼特低下头。
中井麻里慢慢说了一句话,麦卡尼特眼睛亮了起来。“如此你们来香港的真实目的是……是吗?原来如此。”麦卡尼特点了点头,手指在中井姊妹的脖子上划过。中井只觉得呼吸缓缓收紧,所有的光线都离去了。】
和兴、洪胜、东升,为香港三合会三大社团。早在十年前,和兴社还位列第三,如今已赫然是第一帮派。几乎所有人都说,没有苏耀就没有今日的和兴社,在帮里几乎人人都叫他一声耀爷,但其实苏耀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他成为和兴社第一人也不过才三年而已。江湖向来以成败论英雄,三年的显赫人生,对很多古惑仔而言,仿佛三十年般不可一世。
苏耀的家在太平山顶,是两年前他坐稳算社团第一把交椅后买的。其实他家里人很少,完全用不大这么大的房子,但谁说大房子只是用来住的呢?买大房子对许多人来说,是为了表示我能住得起。
苏七七提着睡衣,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或许是四年前的那场大火依然影响着她,每到冬天她就睡不踏实,凌晨五点左右就一定会起来上个厕所。忽然,她听到隔壁父亲的房间有怪异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是有人被勒紧了脖子。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看到苏耀正在坐在床边,右手正捏着自己的脖子,脸色已经青紫。但忽然,大手松开了,苏耀也睁开眼睛。
“爸爸!”苏七七上前几步,拉住苏耀的衣服。
嘭!苏耀瘫倒在地,急促呼吸着,他紧锁眉头问:“七七?”
这时楼下响起啪嗒一声,苏七七一阵小跑冲到楼梯扶手处,一楼客厅房门才关上,桌上的一个花瓶打翻在地。总管赵楚披着衣服掠出屋子,院外响起狗叫声,七七从不知道赵伯伯能跑得那么快!
七七回到楼上,父亲苏耀并没开灯,只是靠在床边缓着神。苏七七摸摸鼻子,关上门回自己卧室,连厕所都不记得上了。
苏耀从床头掏出烟点上,方才他梦到了四年前的那场大火。和真实所不同的是,火灾前后许多现在的熟人都出现眼前,在梦里他也在大火中,不但没有如自以为的能救到家人,连自己也几乎被浓烟熏死在火里。他吸了口香烟,暮然觉得胳臂一阵剧痛,打开灯一看,左手胳臂居然有很重的一道灼伤。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境太过真实,导致身体确认了梦里的环境?
狗叫声渐渐平息,在大屋外的树影间,短发美女呆呆看着天上渐淡的星光。赵楚的出现让使得方才那一个梦境险些失控,苏家还真有能人呢!苏耀在梦中怒吼的那个名字,有着几年前她噩梦里相同的一张脸,楚昭拳头握紧,那是一张极为恶心的面孔。而和这个人相比,之前想要打探的秘密反而微不足道了。
第二天早晨,铁南办公室的位子还没坐热,电话就催命般响起。他推开隔壁诸葛羽的办公室门,面色阴沉道:“关在警局的中井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死因还不清楚,法医报告上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身体出现多处伤痕,似乎死前吃了不少苦。”
诸葛羽生气地走到办公室大厅,对时飞扬和雷萌道,“你们两个晚上几点离开警局的?问出什么没?”
“我们大约十点左右离开的。中井基本没怎么说话,所以没有实质进展。”雷萌道。
时飞扬道:“但她似乎觉得救她妹妹的是组织的人,所以坚信静龙社会管她,所以很淡定。但在我问她静龙同和兴社的关系时,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怕和兴社和他们的联盟关系并不牢靠。”
“她有没有说楚昭和段柔的事?”铁南问。
雷萌道:“她提到段柔是主动跟她们到香港的,好像段柔在这里有朋友。”
诸葛羽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艾米和我去警局看中井的尸体。铁南和时飞扬去找苏耀谈一谈,雷萌,你负责和卫先生一起,找到段柔在香港的那个朋友。”大家点头答应,他皱眉敲了敲桌子,嘟囔道:“我一早说要建个我们E科自己的牢房嘛!”
铁南苦笑道:“但在中环广场里弄一个临时牢房也太不现实。”
铁南和时飞扬意外没见到苏耀,接待他们的是苏府的管家赵楚和苏七七。据说,苏耀让医生包扎了受伤的手臂后,吃药睡下了,具体怎么会受伤的却没人说得清。时飞扬陪苏七七下了两盘飞行棋,铁南则和赵楚聊到这边凌晨曾经出现的怪事。
铁南打电话道:“诸葛,苏耀我们虽然没见到,但赵楚告诉我们这边和静龙的关系,不是我们外界以为的那么美好。过去的几年中,随着静龙在日本地位的确立,以及和兴社在亚洲的地位提升,他们已经从盟友变成了竞争对手。另外赵楚说昨晚苏府有潜入者。”
“会不会是瞎话?”诸葛羽问。
“时飞扬和苏七七聊天时确认过了,确有其事。然后,他到院子确认了夜晚有人潜入的痕迹。”
“这么说是静龙要对付苏耀,所以派了杀手过来。”诸葛羽皱眉道,“你最好还是想办法见一下苏耀。”
“你那里什么情况。”边上时飞扬插话道。
“牢房的门是反锁的,但中井就这么死在囚室里。在异能世界里玩这种密室杀人,你说我能有什么收获?”诸葛羽苦笑道,“现在我正马不停蹄的前往九龙城的某个旅店。那边发现了中井纪佳的尸体。”
“什么?”时飞扬吃惊道。
“大家都很意外,一会儿说。”诸葛羽放好手机,和艾米张一起穿过黄线,进入案发现场。
中井纪佳平躺在床上,双手合拢在胸前,身上没穿衣服被一刀割喉,身体在心脏和大脑处都有微创的伤口,鲜血浸透了床单和地毯。中午清洁工打扫房间时发现了她,法医预估死亡时间在早上五点到七点间。
诸葛羽在房间里转了圈,深吸口气道:“是麦卡特尼那家伙。这尸体已经被他‘研究’过。真他妈的,铁南曾经找了许多高手来探讨他寻找的生命晶体到底是什么,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是他假象出的一种东西,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并不存在。所以外头的人都觉得麦卡尼特是个疯子。”
艾米低声道:“但他在机场劫走中井纪佳不超过12小时,就将其杀死。为什么?他总不能是碰巧在机场看上这两个日本异能者吧?”
“问得好。”诸葛羽点头道,“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答案,或许就能搞清从昨天机场到今天上午,这段时间发生了两起案子的来龙去脉。”
“两起案子?我以为是一起。”
“中井姐妹不是同一个人杀的,而麦卡尼特和另一个杀手的关系我们还没确立起来,所以这是两起案子。”诸葛羽站到门前,重新审视案发现场,除了死者是姐妹外,这两个现场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艾米想了想,低声道:“我觉得苏耀和静龙的恩怨,可能是突破口。这两个女人来香港肯定有目的,我假定静龙要对付和兴社,那苏耀一定知道什么。”
诸葛羽看着床上的尸体,但麦卡尼特从来都不属于任何组织,有他在就使得案子复杂度和危险度都成倍增长,那家伙到底为何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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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h3>
午后,荃湾狮牙拳馆。也就是一点左右,这里练拳的人已经不少。化名谭青山的时飞扬在天下竞技场输给唐师道后,唐师道和狮牙拳馆的关系反而变得很近。近期住在香港的他常来此驻馆,所以这里的人气不降反升。
在偏厅里,不停冒出乒乓球落地的声音,一个胖嘟嘟的小孩手握钢针,冷静地看着三面墙上弹跳的乒乓球,不仅不能让球砸到自己,还要第一时间用飞针将其击落。每一轮有三十六个球,他人若飞鸟般在小球间穿梭,准确率可谓极高,但完成一次满分后,下一轮总是会遗落两只左右。
苏耀牵着苏七七的手来到偏厅外,抬腕看了看表,问:“他这是要练到什么时候?”
“理论上是打十轮满分就好,但漏一只加一轮,目前算下来虽然还差三轮,但估计至少还要打个七八轮才行。”说到这里,谭叔笑着提高声音道,“唐飞!有靓妹来看你,争点气,威水点!”
唐飞瞥了眼门外,皱皱鼻子抓了抓小屁股,认认真真重新整理好钢针。他老爹唐师道一点不因为苏耀的到来就放水,而是故意炫耀般的将乒乓球撒出更多的花样。而唐飞显然有点人来疯,知道有外人在看,居然超水平连续三轮全中。
“哟,有人来了就那么好耍了?”唐师道笑嘻嘻道,“表现那么好,那就多奖励你三轮吧!”
唐飞懊恼地抓了抓头,晃动着胖屁股,不声不响地去捡回钢针。
“他那么大的运动量怎么还会胖?”苏耀皱眉道。
“减肥是很困难的啦。”苏七七轻轻打了个哈欠,人小鬼大地道,“何况胖还是瘦主要看血统嘛。”她对这里没兴趣,背着小手晃到一边看电视去了。
三十六个乒乓球在唐师道手里,时而像绽放的花朵,时而如飘零的落叶,化作各种形状在房间里翻飞,唐飞坎坎坷坷地又打了八轮才把当天任务完成。
“行了,去洗澡吧。”唐师道拍了一下儿子的脸蛋,转而对苏耀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和异现场调查科的人都来这里?”
“E科?”苏耀皱眉,就见隔壁房间里雷萌和卫先生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昨晚发生的事,很难解释。我做了个非常真实的梦,甚至连胳臂也在梦里被烫伤了。”苏耀卷起袖子给大家看伤处,“但既然是做梦,所以大家懂的,梦里发生了什么,醒来后根本记不得。现在已经一个上午过去,我只记得梦到的是一场类似几年前那场大火的情景,但梦里出现的人洪胜、和兴、东升的人都有。过去的朋友,现在的朋友都有。”
雷萌道:“我们昨天在机场和静龙的那群异能者交手过,其中一个叫楚昭的女子是精神能力者,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控制你的睡眠,但或许是她们在捣鬼。”
“我近期没有得罪过静龙的山口静仁。他要对付我,对他有什么好处?”苏耀笑着对谭叔道,“除非是你们洪胜请他来对付我。”
“要对付耀爷,我们自己动手就好了嘛。”谭叔笑嘻嘻道。
苏耀也不以为意,点上烟对雷萌道:“如果他们要对付我,目前看是没达到目的,所以一定还会来的对吗?但我既然有了准备,再想要得手也不容易。剩下的就不用警方担心了吧?”
雷萌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近期得到了一些会被人打主意的东西,宝物,钱财,渠道,消息,或者什么特殊人才?”
苏耀微一扬眉,淡然道:“我们道上混的,有点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我和兴社有的,洪胜一定会知道,反之亦然。而如果我苏耀个人真有什么秘密宝物,雷警官,不客气的说,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告诉你吧?”
“那是,你苏耀现今在香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卫先生对苏耀着略有傲慢的态度并无好感,他拿出段柔的照片对谭叔道,“我来狮牙是想让你洪胜帮我找个人,我有个远方亲戚叫段柔。和那个楚昭近期混在一起。她有个男友,听说是洪胜的小弟。所以如果可能谭老弟帮我留意下?”
“那小弟叫什么名字?”谭叔问。
“若我知道,那就好办了。就是不知道才来找你。”
谭叔拿照片去到房间外,找了几个小弟吩咐了几句,转身回来道:“我叫人去找。”他对苏耀一笑,“既然段柔和楚昭是在一起的,而楚昭似乎对你不利,不如和兴社一起帮忙找人吧?”
“没有问题。”苏耀笑了笑。
“楚昭比你们想像的要危险,叫弟兄们小心点。另外……”卫先生苦笑道,“找到人第一时间通知我,并且请保护段柔的安全。段柔只学过一点粗浅功夫,自保都勉强。”
苏耀喷着烟道:“卫先生是前辈,你怎么说怎么好。”
唐师道牵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胖子走入房间,“雷警官,听说麦卡尼特又回来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现在就是不清楚他和楚昭他们的联系。按道理,他们风马牛不相及。”雷萌忍不住捏了把唐飞的脸蛋,“这小胖子看上去面面的,怎么手那么精致?”
“唐门的人,没有双好手怎么发得出无双暗器?”卫先生笑道。
唐师道笑道:“什么无双暗器,若不是我准头不够,麦卡尼特早该被收十了。”
角落里的苏七七忽然哼了一声,并没说话。苏耀笑道:“武神猎人主要对异能者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放下心。倒是老唐啊,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带几天七七。我最近遇到点麻烦事,可是连做梦都提心吊胆的。”
“没问题。一只羊也是赶着,两只羊也是放着。”唐师道笑道。
唐飞眨眨眼睛,又看看角落里的苏七七,从口袋里掏出一台任天堂,专心打起游戏来。
段柔拿着一摞房卡轻松游走于半岛酒店,随手进入房间取走一袋又一袋的现金。她按照楚昭的叮嘱只取现金,不碰贵重物品,而且现金留一成不取空。即便如此,当她六七间房间转下,就已收获十多万港币。段柔对楚昭崇拜的五体投地,那个女人就是有办法把许多复杂的事变得异常简单。
她由于孤身一人无法摆脱日本警方的追踪,所以跟着楚昭她们来到香港。经过香港机场一役后,她一度生出过离队的念头,但另一面不论是伪造身份突破日本的机场海关,还是在楚昭的保护下,摆脱警方的追捕,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所以某种程度上说,她对这种冒险有些上瘾。今早楚昭要求她帮忙找个叫雀叔的人,只要找到那人的踪迹,她就可选择自由离开。
离开?离开又能做些什么?我可是个罪犯呐!段柔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认真补了下妆,对着自己微笑,是一个美丽的罪犯。她拍了拍包里的美金和港币,加快脚步前往酒店大堂茶座。
楚昭见到她就笑道:“你来晚一步,刚才看到张曼玉呢。”悠闲的架势彷如相约喝茶的豪门少妇。
段柔笑道:“张曼玉有什么好看的,我爱张国荣。这里94年翻修后,人气更上一层楼了。”说着她将手提包交给对方。
楚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笑道:“这样,就够让你男友办事了。”
“是前男友。”段柔轻声纠正,“他可不是好人。”
“怎么说?”
“说来话长,总之别被他的斯文外表蒙骗了。我以前在上海年纪小不懂事,才和他交往。现在杀了我也不会碰他了。”
她们说着话,服务生指引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米色西装白色毛衣,梳着时下流行的中分头。“久等久等,柔柔,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一会儿。”那男人看到楚昭眼睛顿时亮起,“我叫童杰。你一定是柔柔电话里说的赵小姐。”
楚昭站起来,主动和对方握手,两人手指接触的瞬间,意识亦传递出去,她微微一皱眉,颇有深意的看了段柔一眼。段柔露出一丝讶异,楚昭只这么一会儿就看出了童杰的秘密,这怎么可能?
童杰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玩虚的。我在洪胜略有薄面,柔柔和我许久不见,你们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说。”
“我希望你帮我找个人。”楚昭拿出雀叔的素描像,慢慢道:“这个人叫雀叔,我知道他是你们洪胜的人。我要他的住址。”
“美女,报恩还是报仇啊?”童杰眼眶收缩,轻声道。
楚昭拿出一摞报纸包裹的钱,推到对方近前:“我只要一条消息,别的你不要问。”
童杰把钱在手里一掂,居然足有三万元,眼中露出惊喜。他收起钱,扫了眼高朋满座的大厅,低声道:“你不说明白,就想要我出卖自家兄弟?”
“这个人近年没在香港市面上混,应该和你没有关系。”楚昭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又拿出一道钞票,“刚才那个只是定金,你给了确切消息,我还有一份。等我找到人,再给你一份。你什么都不用管就坐收十万。”
童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时有些激动,要知道在道上混并不是在钱堆里打滚,万把块钱就足够买命了,现在对方只是要条消息。
“柔柔一直说你很能干,你多久能给我消息?我同时问的不止你一个,若是你回我晚了,后面那些钱就是别人的了。”楚昭微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自己人,当然希望和你打交道。”
童杰大口喝下咖啡,激动地站起:“你们在这里等我,最多两小时。”
“我们到时候联络你。”段柔笑道,她们扫走那么多钱,才不会留在这里等着抓。
“阿柔,你的朋友是条毒蛇呢。”楚昭看着对方的背影,点起一根烟,“但是他应该会带我找到那个雀叔。然后,就如之前约定的,你可以选择要去哪里了。”
段柔起身道:“走了,完成约定后,你把他交给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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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h3>
三小时后,轩尼诗道,檀岛咖啡饼店。
“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雀叔如今在哪里。”童杰姗姗来迟,笑嘻嘻地叫了份蛋挞。
“哪里?”段柔挪位子到他身边。
童杰眯着眼睛道:“大陆。”
“大陆很大,我和阿柔都是大陆来的。具体哪里?”
“钱呢?”
楚昭把钱放在台面上,目光扫向远端,周围的空气和先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她那双猫眼般的眸子盯住童杰。
童杰微微一怔,然后揉了下眼睛,全身似乎出了身细汗,顺手接过了钞票,轻声道:“阿柔,这几年你受苦了。”他看似对段柔说话,眼神却在瞟远端的一个十三四岁的漂亮女孩,原本有些紧张的他顿时放松开心起来。再扭过头,看到楚昭只是在用汤匙调咖啡,卡帕奇诺转动出美丽的条纹。
他略带疼爱的看着段柔,却让段柔感到一阵恶心。段柔十四岁时被警察送回到亲生母亲身边,父亲因为她当年被拐,心情抑郁得了癌症一病不起。母亲则因为亲戚关系交了一些港台的朋友,童杰的叔叔就是其中之一,于是二十多岁的童杰就到段柔家里常来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