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告诉神女事情原委。
他四岁被送到庆国,那时眼睛还完好。
质子不能携带金银入宫,他那时只揣了一根母亲放在他衣裳里的桃木簪。
簪子尾是桃花状,上了很漂亮的粉色彩漆,桃花背面刻着“桃娘”二字,是他娘亲程宜桃的小字。
质子要面一次圣,面圣后,四岁的他遇到了六岁的太子。
太子看中他的桃花簪,非要抢过来,他不肯给,太子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就往他嘴里灌药。
一罐汤药过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那桃花簪,太子看着他失明的模样觉得有趣,逗他去地上捡,他在御书房前跪着找了两个时辰,才找到。
他保住了簪子,也丢了眼睛。
意念沟通只需一瞬,神女听后没有出声,慕缺不知道神女为什么不开口了,但他觉得这样也好,他并不希望神女怜悯他。
“孤逃出笼子的的红鹉,死在了这?”
萧允焱搭着太监的手,嫌弃地将自己的脚在泥地上落下,他一身琥珀金丝蟒纹长袍搭配着银狐披风,奢靡贵气,与此地格格不入。
他眼神蔑视地看着地上趴着的慕缺和小由子,“你们这两个奴才,杀了孤的鸟?”
无怪乎萧允焱把慕缺认成奴才,慕缺穿的比奴才还要破烂普通。
小由子抖如筛糠,“殿下,奴才、奴才没有杀鹦鹉,都是他,他杀的,是慕缺杀的!”
小由子将手指向慕缺,声音里恨意渗出。
慕缺没抬头,按在泥地上的手十指紧紧的攥着衣服布料,几乎要将那块麻布扯破,但他声音不慌:
“回殿下,是这奴才方才打了殿下的鹦鹉,说要加餐,还特意来向小人炫耀。”
萧允焱跺了跺自己的金边靴子,嫌弃地走回轿子上,单手撑下巴:“你们互相指责对方,可有证据?”
小由子正想回话,慕缺抢先一步大声开口:“小的自幼失明,看不到东西,伤不到殿下的鹦鹉!”
慕缺微微抬头,萧允焱看到他眼睛上蒙着块布,兴味地挑眉:“苏子剑,他是何人?”
萧允焱自幼尊贵,目无下尘。
他对自己幼时抢慕缺簪子,纵容恶奴把人弄瞎这种事,自然是记不得的。
所以即使看到慕缺的脸,也联想不到九年前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这件事。
在他身旁站着的是户部侍郎之子,太子伴读苏子剑。
苏子剑微微躬身:“南蛮之地南慕国质子,确实是个瞎子,不足为提。”
他说罢,余光瞥向慕缺的眼部,眸中掠过一抹沉思。
“不足为提,那便是奴才!你们口说无凭,都有加害孤红鹉的嫌疑,来人,将他们杖责五十!”
萧允焱下完令,让人摆驾回宫,一刻都不想在这苦寒的地方多呆。
苏子剑步履紧跟轿銮,轻问:“殿下,不仗杀他们吗?他们触怒您,不杀不足以立威。”
“亚父说,最近朝堂上有人上奏孤,要孤收敛。”萧允焱提起这个就不悦,但他还是选择听亚父的话。
他生母因病故去,成了前皇后,他在后宫孤立无援,幸而舅舅以平定南方的功勋撑起家族,被封定远大将军。
他为了得到舅舅支持,私下与舅舅亚父相称。
苏子剑颔首,敛下失望:“是,殿下明德。”
“找个地方把红鹉埋掉,终归是它没福气与孤相伴。”
“是。”
太子一行离去,却留下六个身形高大的太监杖责慕缺和小由子。
慕缺被按在长凳上,左右两边深红色的坚硬木杖高高抬起,带起“呼呼”风声犹如死神镰刀来临前的呼啸。
“啪!”廷仗狠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