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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爻侧眸瞥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挣开?,随即缓缓起身,眸光凌厉地落在了站在对面窘促不安的段月满身上。

视线交织,看着他一步步地缓缓朝自己靠近,段月满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地压制着她,也忘却了逃离。

最终步子停在了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她抬眸望着他的双眸颤了颤,一时间窘迫,羞怯,慌乱,心悸,全部情绪一块涌入了她的身体?。她微张开?的嘴巴而后又合上,看着伫立在自己跟前的小叔叔,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喊出那三个字。

段爻的眸色也由平静转冷,冷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距离最近的段月满心脏漏停半拍。

段爻没有出现训斥,只是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林惜:“衣服脏了再买过一条就是了,不需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林惜睨了段月满一眼,还?是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很贵的。”

“看上哪件,我买单。”

“真的?”林惜的脸色瞬时缓和,高兴地再次挽起了段爻的手臂。

“嗯。”

随着段爻的一句“嗯”,这件事情也总算是解决了,章总悄悄给自己擦了把?冷汗,忙不迭地从身后涌上前,连连赔笑道歉道:“真的太对不起了林小姐,是我培训员工不到位,扰了您的雅兴。您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加强培训,肯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真的十分抱歉。”

章总鞠着躬说完,还?用力推了一把?段月满的胳膊,压低声音对段月满道:“还?不跟林小姐道歉!”

一直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段月满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她低头间,一股热意?涌上,眼皮热得?发烫。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极力不使眼角的泪落下,隐着哽咽,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段爻垂眸看着那低着脑袋的小孩,眼神也变得?不明。在林惜耳边低语了些什么,她转眸看了眼某处方向,随即转身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僵着身子缓缓抬起头,看着段爻离开?的背影,鼻头一阵发酸,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水又有夺眶而出的迹象。

可唯独章总,站在了段月满的身后,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又停在了刚刚消失在拐角处的那抹身影,眼底的情绪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第18章警告

晚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与那些明星富商擦肩而过,独自一人落寞地来到了后花园处的一个角落。她找到一处石阶坐在上边,晚风将她的裙摆吹得摇曳,她缓缓弯下腰,提起半边裙摆,露出了右脚的脚踝。彼时白?皙的脚踝处却有些泛红,细看之下还有些轻微的肿起,她伸手?揉了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的画面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眼眶再次传来温热,心情也在这一刻低到了极点。

远处的喧嚣热闹似与她无关,她深处在寂静漆暗的夜,与他,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

十八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她甚至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只是格外?在意?小叔叔的看法,她害怕在小叔叔的眼里看到嫌恶、生气的眼神,也会因为看到他牵起别的女人的手时,而感到酸涩难受。

一滴泪悄悄滴落在了裙摆上,指尖擦拭,留下一汪湿润。隐隐约约地,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只是听得不清。等她站起来时,才看到了远处有一抹鹅黄色正朝她跑来,是方才与她在一块迎宾的女孩。

那女孩跑得很急,气喘吁吁的,一看见她就赶紧道:“段月满,我们那边人手?不够,你去五楼拐角的第一个房间?,去把里边的酒搬下来。”

“搬酒?我一个人吗?”段月满有些迟疑,毕竟她自己?一个人估计搬不了这么多酒。

“啊对啊,哎呀,房门口有推车,你待会推着?下电梯就行。”

“噢好,那我现在过去。”

站起身,脚踏在草地上,有点刺疼,但还能?忍受。段月满不敢拖延时间?,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了流程进度可?就不好了,于是在可?承受范围内,她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走着?。

宾客们都大概聚集在一二楼,随着?电梯的数字往上,就愈发的安静。

电梯门缓缓打开,深棕色手?工地毯铺路,走廊的灯有些昏暗,搭配的是欧式复古吊灯,远远望去,竟看不到尽头。每隔几?米的壁上还挂着?油画,看起来神秘而阴森。

从电梯里出来,拐角处的第一间?房是关上的,四周严丝合缝看不出光亮。段月满不确定里边有没有人,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伸手?敲了敲,停顿了几?秒,无人回应,她这才放心地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微微拧动把手?,门随之打开,里边一片漆黑,她顺着?墙壁摸索着?打开了灯。

“吧嗒”一声,灯亮了。正对着?大门靠窗那位置有一张沙发,上边坐着?人,人影在灯亮起的那一刻忽然出现,将段月满吓得不清。

“啊!”

段月满惊恐地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被吓得跌靠在了门边,心疯狂地突突突地跳动着?,小脸被吓得煞白?。

一下、两下,心跳声渐渐放缓,她双眸微眯看着?眼前男人的侧脸,眼神逐渐变得诧异:“小、小叔叔?”

模样逐渐清晰,段爻慵懒地靠坐在那,一只手?抵在扶手?上半托着?下颚,眸光幽深,眼神似笑非笑,正静静地望着?她。

“过来。”

静谧的房间?蓦地传出一记沉声,段月满心跟着?一抖,却?也乖乖走了过去。双脚停在他不到半米的位置,微低着?头,眼神不敢与段爻对视。

手?腕忽地被一把抓住,用力一扯,整个人双腿一软跪坐了地上,险些摔扑在了段爻怀里。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下一秒,另一只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猛地一抬,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小、小叔叔。”脖子?被掐着?,脑袋高高仰起,呼吸都变得急促,声音微抖,连睫毛都是一颤一颤的。

段爻的五官缓缓拉近,犀利的眼神似要把她洞穿,房间?内的气压瞬降,低沉的嗓音幽幽从耳边传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

段月满已经被段爻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吓蒙了,脑子?一片空白?,颤栗着?身子?摇了摇头。脖子?实在酸得厉害,下颚也被指节抵得很疼,眼梢止不住地开始泛红。

手?指勾勒着?她脸颊的轮廓,将她垂落到两侧的发丝重新别回到耳后,眼睛眯了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小侄女,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还有,我跟你说过我喜欢讲礼貌的小孩,现在见到小叔叔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段月满眼里噙着?泪,一双大眼珠子?颤颤地动着?,有些委屈地低声道:“我、我不敢。”

“不敢?”段爻像是被气到了,冷哼一声,“是嫌有我这个叔叔丢人?自己?一个人跑到这来倒敢了?”

“不,不是的!”段月满疯狂摇着?头赶紧解释,“我、我是因为弄脏了林小姐的裙子?,而且当时有那么多明星富人在,我怕喊你小叔叔,给您丢脸了也怕会惹得你女朋友不高兴,所?以才没喊的。”

听着?小孩的解释,掐着?她的手?劲也逐渐放松,缓慢靠回到椅背,垂眸冷静地看着?她:“谁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的?”

段月满被问懵了,不解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的金主另有其人。”

“那你还答应给她买裙子??”

段爻看着?段月满的脸,轻笑一声,一时间?都摸不透这小孩的脑回路,但也却?有这种闲心解答道:“她的男人我认识,今晚的事情只是帮她个忙罢了。而且,她的衣服不是我买单,给别人的女人花钱这件事,我可?没这犯贱的癖好。”

听清了段爻的话,段月满的心情瞬间?变好,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悄悄上扬了一个小弧度。可?也就是这一个小弧度,却?被段爻精确捕抓到,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再次伸手?捏住了她的两颊。

“段月满,你是怎么还敢笑的?要不是你姓段,我早把你扔出去懒得管你。还大老?远的跑到这来打工?要是传出去,外?界指不定说是段家要破产了,居然需要一个小孩出来挣钱养家。”

段月满也是知道她这小叔叔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心软得很,她狗腿地伸手?捏了捏段爻的小腿,讨好般道:“我知道错了小叔叔,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这件事情纯粹是事出有因,而且我保证隐瞒好身份,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

段爻冷嗤一声,也不知道吃不吃这一套,反正手?劲是松了些。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吗?”同样的问题段爻又?重复问了一遍。

段月满思忖半响,随后答道:“有个女生过来跟我说人手?不够,让我到这个房间?里搬些酒下去,所?以我就上来了。”

段爻听后,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长脑子?了吗?酒这么重的东西,她为什么要让你一个小孩上来搬?还是在一个房间?里?”

“她说门口有”

“段月满,那个章总以为我看上你了,所?以把你送到了这个房间?来,让我睡了你,听懂了吗?”

“什、什么?!”段月满睁大了眼睛,粗俗的真相让她满眼的错愕,一个重心不稳,屁股彻底跌坐在了地上。

看到她这个反应,段爻倒是难得地笑了笑,随即起身一把拎住她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整个人拎起扔到了床上。

段月满有些被吓到了,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但紧接着?段爻便?俯身,单手?扯开了束缚在脖子?处的领带,整个人欺压在了她的身上。极重的喘息声,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一名成年男性的气息,以及小叔叔那双极具侵略意?味的眼神,都让段月满整个人吓呆住了。身体陡然僵住了一般,唇色渐渐变白?,眼里升起一层薄薄水雾。

他一侧唇角微勾,像在欣赏到手?的猎物在身底下害怕胆怯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盯看着?,直到看到那小孩纤长的睫毛抖颤着?,眼里的水雾愈浓,这才肯满意?地稍稍放过她。

“如果今天房间?里的人不是我,你恐怕就已经被睡了知道吗,小侄女?”

段月满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连连点头。

段爻挑着?她的下巴,再次靠近,鼻尖轻触到她的耳垂,惹得她浑身一颤。

“还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点。”段月满别过头去,不敢隐瞒,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几?乎是一瞬,身上被压着?的重量消失。等段月满回过神来看向段爻时,却?发现那人那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像个正人君子?般又?端站在了桌子?边,一手?拿着?酒瓶,正咕噜噜地往杯子?里倒酒。

段月满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赶忙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段爻端着?满满一杯酒缓步停在了段月满跟前,低眸,眼神带着?幽深的冷意?,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道:“把这杯都喝了。”

那玻璃杯里满满一杯的酒,满到几?乎要溢出来。段月满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但她舌尖轻触了一点,很浓的酒意?带着?辛辣,她下意?识蹙了蹙眉:“这好辣,我能?不喝吗小叔叔?”

段爻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段月满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于是一鼓作气深呼吸,还是仰头一下子?将酒猛灌下去了大半。

她本就鲜少喝酒,这辛辣的味道仿佛在她的喉咙、胃里翻滚着?,酒精肆意?穿透过她的每一个毛孔,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灼烧着?。她忍着?反胃,抬眸间?眼神带着?几?分哀求意?味看着?他。

眼睛已然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醉意?,段爻眸光稍顿,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随即一字一句,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可?违抗的语调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小侄女,以后无论你身边的人是男是女,也无论在哪,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只有我给的酒你才可?以喝,懂了吗?”

她仰着?头,酒精麻痹了她的思考,只看得见那双深幽冷厉的眼睛在紧紧盯着?她。她身体很热,意?识也逐渐变得混乱,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微张开嘴巴应声道:“懂了小叔叔。”

嘴角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深直眼底。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脑袋,顺了顺:“真乖。”

“以后小叔叔说的话要记在脑子?里,不讲礼貌且不聪明的小孩,小叔叔可?不喜欢,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脑袋变得很沉很沉,连带着?眼皮都变得极重,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她费力地点了点,一双清澈带着?些许迷离的眼睛落在段爻脸上,无条件地相信着?。

段爻看着?她的眼睛,酒意?上脸,脸颊处已经微微泛起了红晕。乌黑的长发就这样随意?披散着?,因为刚刚的动作导致她的领口有些偏移,修长的脖颈处也落下了一点被掐红的指印心底某处蓦地一紧,鼻息间?轻叹,似有些无奈,伸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回家吧。”

努力恢复那一丝仅存的理智,段月满拒绝道:“不要。”

段爻难得心情好了一点,在看到段月满想也没想便?拒绝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咬着?牙质问道:“不回家你想干嘛?”

段月满赶紧解释:“妍妍,我得先告诉她一声。”

“呵,你倒还有闲心管别人。”

段爻实在被这小孩折磨得没法子?,给那个叫蔡今妍的发了消息,又?安排了司机,才终于让小孩肯点头。

手?揣着?兜,段爻独自站在一边,脸上略显不耐地催促道:“走吧,还等着?我请你?”

“小叔叔,我腿疼。”段月满眼圈红红的,伸手?扒拉起裙摆一脚,那脚踝看起来比刚才还有红肿了些。

他眉头一皱,不悦的表情更甚,敛眸深呼吸了一气,咬牙道:“我真是这辈子?欠你的。”

段爻尽管嘴上骂着?,可?拦腰抱起段月满时的动作却?温柔了许多,她很轻,抱起来没什么重量,软软地圈成一团,一手?还勾在段爻的脖子?上。

“人这么瘦还吃这么少,怪不得你不长个。”段爻暗暗吐槽了一句,也没管段月满听没听见,还惩罚性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这才带着?她离开了房间?。

可?毕竟是抱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怕引人注目,段爻因此?还特意?走了后门。

季勤也按照吩咐早早地便?停好车在了门口,透过后视镜一看到段爻的身影出现,他便?立马下了车,还贴心地打开了后座的门。只是当他看清段爻怀里的人是段月满的时候,脸上还是略过了一丝意?外?。不过转瞬即逝,他瞬间?便?敛起了眼神,甚至视线都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等段爻上了车,季勤转身回到主驾驶正打算开车离去之时,一个侧眸便?看见那章总大老?远地屁颠屁颠地朝着?车的方向跑来。季勤发现了,回头看了一眼段爻,等待着?他的指示。

段爻轻抬眼皮给了季勤一个眼神,随即缓缓按下车窗,就看见章总脸上正堆着?笑,眼神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地往里车里瞟了几?眼。

等确定是车上人的模样后,他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搓了搓手?心邀功般地对段爻道:“四爷,我这安排您还满意?吗?”

段爻笑着?,嘴角扬起,但眼里却?未曾看到笑意?,话语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沁入人心的寒意?:“满意?,当然满意?,劳烦章总费尽心思了。”

段爻的笑容让章总感到后脊背一凉,但也没疑心别的,毕竟人都被带到车上去了,于是赶紧陪笑了几?声,还不忘道:“下次四爷再来,我还给四爷安排妥当,保证让四爷您满意?。”

这次段爻没再理会他,冷脸按起车窗,下一秒季勤便?一脚油门踩下,只给章总留下了一管车尾气。

可?章总却?还在欣喜若狂地笑着?,手?臂高高举起挥舞着?,高声在后边为这自己?光明的前途高喊着?:“慢走啊四爷!”

第19章泳池

在七月初的酷夏,段月满怎样都没想到自己是被冻醒的。

她将床上能盖的被子都使劲往身上扒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窝在里边,却依旧感到手脚冰凉的厉害。闭着?双眼尚且还在睡梦中就猛打了好几个喷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昨晚的酒精作祟加上室内的诡异低温,都让段月满觉得脑袋像被锤子狠锤了一下,晕疼得很。

她费劲地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微眯着?双眼抬头看了眼床对面的空调,那上边赫然显示着?十八度。段月满顿感一阵困惑,怪不得她在梦中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掉进了冰窖,即便是大夏天也不用开到十八度吧?

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那爱记仇的小叔叔,除了他?,估计也没谁能进到她的房间,且无聊的干这种事

她又?不禁打?了一哆嗦,赶紧找出遥控器将空调彻底关了,又?下床把窗户都给打?开,冷空气散出了一些?,这才勉强让身体回暖了不少。

赤着?脚刚转过身,眼神不自觉地便被床头边上放着?的一瓶药酒给吸引了,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瓶云南喷雾。她瞬间想到了什么,低着?头将脚翘起来?看了眼,果然脚踝处有被喷过药酒的痕迹。

还没等她细想,她又?才发觉身上已然被换上了自己的睡裙,她脑子一阵发懵,脑海里的记忆只停在了昨晚被小叔叔抱上车的场景。难道段月满的脑补能力实在厉害,没过半秒,脸就已经羞红了一片。她赶紧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奇奇怪怪的想法挥散,甚至鞋子都忘记穿了,急匆匆地便打?开房门跑下了楼。

楼梯“嗒嗒嗒”地被踩得闷响,刚一下到一楼,便与从厨房刚出来?的秀洋姨撞了个正面。秀洋姨见到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段月满着?急地抢先?一步问道:“那个秀洋姨,我、我昨天那衣服是、是您”

段月满说得隐晦,由于紧张,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但即便如此,秀洋姨却还是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外边的阳台道:“你昨晚那衣服我给你换下后就拿去洗啦,不过这会还早,估计还没干。你着?急穿吗?着?急穿的话我拿下来?帮你熨熨干。”

“啊不不不,不着?急的。”听?到秀洋姨的回答,段月满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一大清早的便火急火燎,秀洋姨也这才注意到她竟鞋子都没穿,忍不住又?以长?辈的口吻说了她几句,虽是念叨,但也是难藏对于这晚辈的宠溺:“你这孩子,虽然是夏天,但出来?也不能不穿鞋子啊。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这寒气啊就是从脚传进去的,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得了。昨晚你喝酒了吧,你还小,少喝些?酒,酒喝多了伤身。可别学你小叔叔,整日都是喝酒,老了身体可是要出问题的。”

听?着?秀洋姨的碎碎念,段月满非但没觉得烦,反而有种幸福的熟悉感。以前,妈妈也总爱这样念叨她来?着?。

她浅浅地笑着?,走过去双手牵起了秀洋姨的胳膊,脑袋就这样倚靠在秀洋姨的肩上,乖巧地点着?头,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应声道:“我知道啦秀洋姨,我都听?你的,以后不喝酒啦。”

秀洋姨五十岁了,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她自开始安排到段爻身边伺候,到现?在也有十四个年头了。她一直都是把段爻当作自己的亲孩子看待,只是段爻这人?成熟的早,性子沉稳又?不大爱讲话。即便是相处了这么多年,但她对于段爻始终还是带着?些?来?自上位者的畏惧,日常也仅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他?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她看见了段月满,一个瘦瘦小小却又?实在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她是既心疼,也是打?心底里喜爱。每日都想法子给她变着?花样做菜,就想看着?这小孩多吃几口,多长?些?肉。也怕她冷着?饿着?病着?,尽管有时候越矩忍不住絮叨几句,可段月满也从未会不高兴,只会乖巧地应着?,实在是遭人?喜欢。

秀洋姨慈爱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对她道:“待会我给你冲杯蜂蜜水,可以缓解一下你的头疼。另外早餐我只煮了些?粥,你喝点软和的,暖暖胃。”

她扬着?唇角脑袋在秀洋姨肩膀上蹭了蹭,“嗯,我待会一定都喝光,谢谢秀洋姨。”

“对了,这后花园的泳池你还没去过吧。今早刚来?人?清洗完,也换上了新水,这天儿热,你待会吃完早餐可以下去玩玩水。反正今个一早段先?生?就出去了,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去玩玩没事的。”

说起可以下水游泳,段月满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虽然她并不会游泳,以前接触过的也仅在游泳馆和水上乐园玩过几次,但即便如此,她对于游泳这项运动还是格外热衷。于是她立即便点了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简单吃过早餐,段月满便跑回了房间,她没有泳衣,所以只在衣柜里找出来?了一条运动短裤和一件简单的白T恤换上,想着?小叔叔不在家,她穿得自在些?也无妨。随即又?将披在身后的头发高高盘起扎了个丸子头,在镜子前转悠了一圈,雀跃地跑下了楼。

后花园有泳池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那会是冬天,又?正值她备考,她也就没来?后边看过。后来?久了,也就渐渐把后院还有个泳池这事给忘记了。

泳池长?度大约三?米多,不大,但对于只会狗爬式的段月满来?说足够了。刚换下的水还透着?些?许凉意,太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泛着?涟漪。

屁股坐在泳池边上,围绕着?泳池一圈的瓷砖都是跳脱的花色,被太阳照射久了,有些?轻微的发烫。她伸手想要将屁股下的短裤往下扯一扯,试图将热量隔绝掉一些?。可这裤子是她上一年买的,也不知道是长?高了又?或是长?胖了,这裤子现?在只能将将盖住屁股往下一寸的位置。穿去跑步段月满是不敢的,穿来?游泳倒是刚好。

伸出一只脚先?放进泳池,丝丝沁入心脾的凉,脚尖晃动,带动着?泛起圈圈水浪。慢慢地她便撑着?泳池边缓缓下到了水里,水不算深,刚好抵到她胸口的位置。只不过水压的力量一下子袭来?,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她并不会什么游泳技巧,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水下来?回扑腾,不过在这炎炎夏日下可以在水里肆意地玩耍,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这会秀洋姨穿着?拖鞋手里拿着?一杯鲜榨的果汁便朝着?泳池走了过来?,另一只手还拎着?好一个大鸭子游泳圈,她将泳圈扔到水下,又?把果汁放在了小桌子,随后蹲下笑着?朝段月满喊道:“小满,游累了就喝点果汁。还有这泳圈啊也不知道啥时候放在库房里的,正好趁今天拿来?给你玩玩,我已经洗干净的了,放心玩。”

那一圈很是亮眼的黄,泳圈边上的图案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黄色小鸭子,某一处的边上还竖立着?一个大大的鸭头,看着?滑稽且像是给小孩用的。

段月满本想说这水的深度还不至于要用到泳圈,但是也不好拒绝掉秀洋姨的一片心意,索性就在水里扑腾游到泳圈边上,一把薅住了那个鸭头,笑着?道:“好~谢谢秀洋姨。”

秀洋姨宠溺地看她玩了会,随即便转身回到了厨房。

她打?开冰箱门正站在那,看着?里边的食材正思考着?今天中午该做些?什么菜,紧接着?就听?见了院外传来?了一阵汽车熄火的声音。还没等秀洋姨前去查看,就看见段爻已经悠悠走进了客厅,身后还跟着?两个朋友。

秀洋姨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随即前去迎接道:“段先?生?回来?啦,欸,郑先?生?和希亚也来?啦。”

希亚倒是把这当自个家了,侧身一跃,直接就坐在了那张一人?座的小沙发上,笑着?和秀洋姨打?招呼道:“秀洋姨,我可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天你要多做一些?好吃的犒劳犒劳我才行。你都不知道,我这两个月在那山里活脱脱瘦了一圈,可饿惨我了。我现?在一看到山就烦得很,谁知道四爷竟然还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也不嫌这野人?当得”

希亚正说得起劲,转眸间忽觉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过他?的后脑勺,吓得他?立即噤声。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这深山多好啊,绿植多,空气好,适合养生?。”

段爻一记冷笑,随即坐在了对面沙发,摆弄着?手上那串珠子,漫不经心道:“再有意见的话,我可以考虑多给你安排几个山野考察考察。”

“别啊四爷,我开玩笑的。”希亚一下子就认怂了,赶紧双手合十做着?求饶的动作。

段爻没有理会他?,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随后转头问道:“她还没起床?”

“起啦,这会正在后院的泳池玩水呢。”

“谁?”希亚立即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四爷,你金屋藏娇啦?”

段爻黑着?脸瞥了他?一眼,懒得搭话,随即起身往楼上走去:“别废话了,上来?开会。”

“欸,到底是不是啊?”

希亚在沙发上半坐起朝着?段爻身后大声喊道,见到段爻不回答,又?转头看向郑诩,不死心地换人?问道:“诩哥,你说四爷是不是金屋藏娇呢?我就说上次怎么急匆匆地说要回国,抛下一大烂摊子给我们,感情是在家了牵挂啊!”

郑诩也摸不准,他?耸了耸肩,按照他?对于段爻的印象他?嗤笑一声,回头给了希亚一个眼神道:“段爻这人?,你说他?藏尸我还信几分。”

希亚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隐匿在楼梯的背影,不禁长?嘶了一声,喃喃道:“有点道理。”

三?楼的书房里,秀洋姨沏好茶端上去后离开了。段爻坐在主?位,其余两人?都坐在了他?的正对面,郑诩作为客人?还得自力更?生?往自己杯里倒茶,希亚拿起茶杯也往上凑。

段爻一只手撑着?下巴,视线有意无意地往旁侧那窗户看了眼。他?这书房的窗户位置正对着?后院,不偏不倚地,恰好能瞧见泳池。

泳池里一小孩套着?鸭子泳圈在水里狗爬式地游来?游去,水花溅地满池子都是,没有一点技巧可言。只是那池子里的水泛着?蓝,她的肌肤又?是那么的光滑白皙,兴许是被阳光晒得久了,双颊也红扑扑的。她双手趴在泳池边上暂做休息,湿了的白T恤紧紧贴合着?她的身体,她撑着?地面向上一跃,姣好的身材瞬间展露在他?的视野。不知危险的视线正在接近,段月满正巧背对着?,弯了腰,做了一个拉伸小腿的动作

指尖轻摩着?杯子边缘,在手心把玩,眼睛垂眸微眯着?,眸光渐沉渐暗,嘴角轻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希亚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他?手肘向右戳了戳一旁的郑诩,压低声音道:“你看四爷是不是撞邪了?这书房他?该不会真的藏尸了吧?”

没等得到郑诩的回答,段爻便率先?起身将那窗户给关上,还顺带着?拉上了窗帘。希亚见状表情愈发复杂,迟疑地开口:“这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关窗啊?”

段爻重新坐下,慵懒地翘着?二郎腿,随意瞥了他?一眼,悠悠道:“开着?窗户开空调浪费电。”

希亚:“”

您老还在意这点钱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关了窗户的缘故,希亚被身后的冷气吹得一哆嗦。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回中国了,更?是有小半年没来?过这,因此看啥都是新鲜好奇的。希亚也是年轻,且在野外待惯了,让他?死板地坐在那听?老板开会也是实属做不到。索性起身绕着?书房打?量了好几圈,而后坐回到椅子上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换做了一副八卦的表情看向郑诩:

“诩哥,我听?说你最近包养了一个大明星,是哪个啊?长?得好看吗?我还没来?得及去网上搜,但我听?说脾气不太好啊。”

郑诩沉默不语,倒是对面的段爻给了他?一个饶有兴致的眼神,且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你诩哥啊,就好这口。”

希亚的眼睛逐渐睁大,一脸地不可置信道:“诩哥你?你、你受虐啊?”

郑诩:“”

郑诩无语地瞥了两人?一眼:“她只是性子娇纵了些?,脾气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差。”

这两人?段爻都有交情,也算熟悉,听?到这样的话,他?只觉得恋爱中的男人?好可怕。脑子已然被模糊了心智,都开始胡说八道上了。

随即段爻嗤笑一声,缓缓道:“女人?就是麻烦,又?爱哭又?爱闹,我可不想摊上这种糟心事。”

只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不知怎的,竟一刹那间浮现?出了他?那小侄女的模样。

养小孩也是一样的麻烦,又?不禁吓,又?说不得重话,总是哭得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段爻一阵烦躁,这样的,养一个就够操心的了。

希亚听?着?两人?的对话,倒是一脸的不赞同,他?托着?腮帮子挑了挑眉反驳道:“四爷,那是您老清心寡欲,但女孩子多好啊,又?乖又?体贴,我交往的那几个都很不错啊。”

听?到这话,段爻冷睨了他?一眼,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希亚,以后少在乎你**子那点事,要是还给我发现?你因为情色误事,你以后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有一次段爻派了希亚去美国考察一片区域,也是在一处深山。那会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又?加上刚跟着?段爻不久,一时间还不太服气。闲着?在这野林里无聊,还带了一个刚在那认识不久的女人?一块去了。结果没曾想那女人?是对家派来?的卧底,直接盗取了勘测数据,害得那次损失惨重。因此他?也被段爻罚去荒山待了三?个月,仅扔给了他?一把小刀和一个火机,也幸得希亚命大,险些?就死在那了。

希亚的父亲跟了段爻许多年,对于段爻的狠辣手段他?更?是清楚,因此看到儿子受罚,他?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不过经过那次,希亚也算是彻底收了性子,再也不敢忤逆违抗段爻的话。

希亚一听?又?提起往事,也看出了段爻脸上的不悦,立即敛起了玩性。坐姿一下子变得端正,表情也跟着?变得认真诚恳:“四爷,那件事情我知道错了,您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段爻抬眸望去,眸光深幽,他?看着?希亚紧张的模样,也不由得扬唇一笑。抬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往他?的杯子里倒了杯茶,随即缓缓道:“你这一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希亚,你帮了我很多。”

希亚的腰板瞬间挺直,眸光里透着?意外和惊喜,少年的嘴角是压制不住的得意。他?双眸泛着?亮,整个人?像被打?了兴奋剂一般,毕竟能得到四爷亲口夸奖的人?,还真不多。至少连他?的父亲,也是在好几年后才得到的四爷赏识。希亚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他?父亲炫耀,看看那老头子还骂不骂他?整日只知道在山里玩弄蛇蝎。

希亚的眼睛亮了又?亮,洁白的牙齿露出了一排,那两侧的小虎牙还格外明显。他?立即做保证道:“四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段爻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一旁的郑诩倒率先?忍受不住这别扭的气氛:“我来?这可不是为了看你俩上演表忠心剧场的啊,那个项目到底怎么安排,赶紧说。”

作为场上投资力量最大的合伙人?,郑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这么跟段爻说话的人?。这种出钱多又?废话少的合伙人?,段爻自然是欣赏且欢迎的。

因此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块,直接将计划说出:“我在美国买的那块地已经下来?了,据检测结果来?看,有矿石的可能性很大。但那位置比较偏僻且荒芜,要达到那里还得穿过一座大山,地形比较复杂,到时候我得亲自过去一趟。”

郑诩也是爽快,二话不说便应下:“行,这跨越丛林计划我就不参与了,到时候要投资多少,发合同过来?就行。”

希亚也紧跟着?问道:“那四爷,咱什么时候出发?”

段爻轻笑,上扬的嘴角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下星期吧,老爷子把家宴提前了,去看个热闹再走。”

随即段爻又?简单部署了一下人?员安排,谈话间,目光不经意间瞥了眼那拉起来?的窗帘。帘布间微微留下了一条缝隙,光打?进来?,透着?亮。隐约间,还能看见底下那水纹波动,光束化作星点撒落在上边。

他?浅浅一笑,忽地站起了身,在对面两人?奇怪的注视下,他?散漫且随意地敷衍了句:“饿了。”

随即便走下了楼。

第20章情趣?

后院,段月满独自一人在泳池里玩得起劲,她最终还是将那鸭子泳圈套在了?身?上,借助着浮力,让她在泳池里玩得更欢。

手拍打着池子里的水,水花四溅,两条腿在池底晃啊晃的。随即一个优雅转身?,笑容却瞬间僵住,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段爻凭空出现在对面的躺椅上,段月满吓得险些溺在水里。

“小叔叔,你走路怎么没声啊。”段月满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那躺椅距离池边很近,不过半米的距离。见段月满瞧见了?自己,段爻毫不掩饰自己的逗弄心思,随即大笑了几声。从躺椅上起身,双脚自然踩在地面,身?子略略往前倾了?倾,一双黑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你这狗爬式也是段城教的?”

在段爻的印象里,段城是会游泳的,即便当时他只是一个?养子,但?段爻的母亲也并?没有因此忽略培养他。而且作为?段家人,学会一些游泳技能可以说是教育中?最基础的。

段月满有些羞愧的撅了?撅嘴,她爸爸不仅会游泳,而且游得还很厉害。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遗传到她爸爸的天赋,跟着学了?这么?久,也还是只能学会最原始的狗爬式。

段月满抬眸看了?眼段爻,小声反驳道:“爸爸很厉害的,是我?笨,没能学会。”

段爻一声轻笑,也没有否认她的自我?评价,反而点?头赞同道:“你知道就好。”

见到桌子上放了?杯果汁,段爻顺手就拿起喝了?一口,不过这果汁在太?阳底下太?久,早就不冰了?,温的西瓜汁喝起来味道也怪怪的。段爻眉头一蹙,瞬时放下:“这味道怎么?那么?怪?好像有点?酸?”

那果汁段月满喝过一口,她喝的时候还是冰的。眼瞧着段爻拿起凑到嘴边,她本想阻止,但?看到段爻喝到眉头紧蹙的模样,又?不由得幸灾乐祸般地笑了?笑,努力憋着那始终向?上扬着的嘴角,看着他调侃道:“小叔叔,这西瓜汁放很久了?,估计都被晒坏了?。你还喝呢,小心拉肚子。”

“我?没你身?体弱,一点?变质西瓜汁而已,不至于拉肚子。”

段爻随即站起身?,俯视着水里的段月满。一些水沾在她脸颊上,额前的头发也都湿了?,垂眸间,还能看见她那双在水里偶尔摆动的双腿,笔直白皙,不禁引人遐想。

他忽地在池子最边处蹲下,食指勾了?勾,段月满听话?地伸手向?后划拉着水,“小鸭子”便游到了?他的跟前。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张黑色的卡,在段月满眼前左右晃了?两下,随即轻轻向?上一抛,段月满下意识伸手接住。捏攥在手心,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沾染了?细密的水珠,泛着熠熠的光:“小叔叔,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零花钱。”段爻神?情淡然道,“那地方?就别去了?,省得让别人觉得我?段爻还养不起一小孩。”

可没曾想段月满一听,小脸往下一拉,便伸手将卡递还塞到了?段爻的怀里。她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道:“小叔叔,我?不能拿你的钱。其实我?去打工是为?了?帮妍妍挣学费,妍妍的妈妈太?过分了?,她考得这么?好都不让她上学,我?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后悔一辈子。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帮她,所以我?不能拿你的钱。”

小孩说得诚恳,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紧紧盯着他,眼神?中?透着倔意。段爻见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微微一笑,觉得这小孩终于有了?点?姓段的感觉。

他将卡往段月满脑袋上敲了?敲,随即平放在了?那鸭子的头上。站起身?来,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给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段爻双手随意插兜,便也不等她回答,转身?便要离开泳池。段月满一时间摸不清段爻的意思,她朝身?后喊了?几句“小叔叔”却也得不到回应,她急得一把脱下了?泳圈,撑着池边费劲地上了?岸。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仰着那张焦急的小脸,迫切问道:“那小叔叔我?明天还能去吗?明天我?不去章总那,我?新找了?一个?在”

段爻不知怎的突然停下,身?后的段月满正说得起劲,也是没注意,一头便撞在了?他的后背。她的头发大部?分是湿的,连带着脸也都是水珠,这一下子几乎是在段爻身?后的衣服上盖了?个?印,把脸上的水都给擦得一干二净。

段月满吃疼地揉了?揉额头,不解地刚打算开口询问段爻为?什么?突然停下,可抬眸的一瞬间,她才惊讶地发现,眼前忽然多了?两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全身?湿透,发丝也凌乱地贴着脑门。她瞪大了?眼睛目视着前方?,整个?人愣怔在原地,倏地一下,脸被羞得通红。

希亚是最先发现情况的,他唇角一勾,一个?踏步就想瞧瞧这“金屋藏娇”藏的是谁。可段爻眼疾手快,直接身?后将段月满护在了?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希亚,眸间透着冷厉,有一种阻止外?界小黄毛觊觎家里小孩的表情。

而恰恰正好,希亚还真是一头金毛。

一高大人墙挡在面前,希亚连段月满的头发丝都没见着。好奇心不由得加剧,他是真想看看被四爷紧紧护在身?后,连根头发都不舍得给他看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

“四爷,这是谁啊?我?好像没见过啊?怎么?不给大家介绍介绍。”希亚踮着脚尖,还试图能从旁侧瞄上一眼。

还是在身?后的郑诩直接上前将人按下,拽着希亚的手拉开了?些许距离。虽然他也同样有着好奇,但?他已经明确从段爻的眼里看到了?怒气,不想希亚就此被好奇心害死,一辈子发配到深山当野人,所以他还是仁慈地拉了?他一把。

在厨房里听见动静的秀洋姨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看这场景,以及段爻那已经完全沉下去的脸色,她立马便心领神?会,赶紧拿了?条干净的浴巾便匆忙走到身?后披在了?段月满的身?上。

余光瞥见段月满那绯红的双颊,只是沉声命令道:“上去换衣服。”

小脑袋低着,手里紧紧攥着身?上的浴巾,连连点?了?点?,小声应道:“好的小叔叔。”

尽管声音再小,但?那两人还是听到了?段月满与段爻之间的对话?。看着段月满小跑着上楼的身?影,这下不止是希亚,就连郑诩也忍不住发问:“她喊你小叔叔?这是你侄女?”

希亚从郑诩手下挣脱,努力探着脑袋向?上看了?一眼,也是诧异回头看着段爻,随即顿了?几秒,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问道:“嘶,这该不会是小情侣间的情趣吧?”

段爻神?情自若地瞥了?两人一眼,淡淡地道了?句:“我?没这变态的癖好。”

段爻转身?坐到沙发上,对面秀洋姨已经在厨房里准备着摆盘。郑诩坐在他的旁侧,面容沉思了?好一会,才道:“段衡的女儿我?是见过的,除了?她,你还有别的侄女吗?”

“段城,他的女儿。”

段爻也没有隐瞒,直接便说了?。但?这回答却还是让郑诩十分不解,“段城早在二十几年前就与段家脱离关系了?,虽然没有明确对外?界宣称,但?你是知道这事的啊。即便他死了?,但?他的女儿你也没必要大发善心拿来养吧。除非”

郑诩的停顿吸引了?段爻的兴趣,他浅笑一声眉弓微挑侧眸看他:“除非什么??”

“除非你转性了?,要不然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郑诩了?解他,说这话?时盯看着他的眼睛,“那就是段城给你了?无法拒绝的利益。”

郑诩可太?了?解段爻了?,他这人寡情冷淡,对所谓的亲情更?是不屑,况且他是一个?十足的商人。要不是有着足以诱惑到他的利益,以郑诩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他是绝不会耐着性子去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段爻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时,秀洋姨已经将饭菜陆续端上桌,而段月满也吹干头发换上了?一袭白色长裙从楼梯处走了?下来。抬头看见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三?个?男人,一时间让段月满感到有些拘谨。

段爻抬抬手招呼道:“段月满,过来。”

段月满乖巧走近,客厅里一共摆了?三?张沙发,她扫视了?一眼,自然地坐在了?段爻旁边。

希亚的眼神?里满是打量,他好奇地盯着段月满看了?许久,毕竟能出现在段四爷身?边的女人还真是不多,即便知道是侄女,希亚也难以平息内心的好奇。

段爻左右各看了?一眼,随即平淡地为?两人做起了?介绍:“郑诩,那个?是希亚。”

希亚笑着朝段月满挥了?挥手,而段月满也是率先便注意到了?希亚。

希亚年纪与她相仿,一头柔顺利落的金发,皮肤很白,像是白种人。五官立体深邃,笑起来会露出两个?虎牙,看着阳光帅气,让鲜少见到外?国人的段月满一下子显得有些羞涩。

“请问你是外?国人吗?”

段月满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希亚刚想张嘴回答,就被身?侧的段爻率先回道:“他是串儿。”

霎间,希亚炸毛,不满地反驳道:“什么?串啊,我?这叫混血,混血!”

希亚气鼓鼓地反驳,反驳完后还不忘了?给段月满再次做自我?介绍:“我?是中?美混血,我?妈妈是中?国人,我?爸爸是美国人。只是我?父母长居美国,所以我?也很少回到这边。”

不得不说,希亚的眼睛长得很漂亮,他的亚洲基因不太?明显,连眼睛都是很浅的冷棕色。似乎天生带着可以蛊惑人心的魅力,只一眼,就让段月满从他身?上移不开视线。

就连她这种胆小害羞的人,看见希亚都忍不住主动夸奖一句:“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此话?一出,段爻瞬间瞥了?她一眼,冷嗤一声。眼底看不出情绪,但?却蓦地转头问了?她一句:“喜欢?”

“嗯?”段月满坐得离他不远,突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魄力压制着她,她有些别扭地往后挪了?半个?屁股,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只是喜欢他的眼睛。”

段爻依旧面无表情,身?子微侧,手肘撑在扶手上半托着下颚,散漫随意地看了?希亚一眼,嘴唇弧度轻轻往上扬了?扬,随后幽幽道:“那让希亚把眼睛挖出来送给你。”

希亚突感浑身?一颤,笑容有些僵住地回眸看了?段爻一眼:“啊?”

他跟了?段爻多年,深知四爷的性子,他要是将人大骂一顿,那兴许没事。要是他一副平易近人且还对你微笑的模样,那就代表他真打算这么?做。

“我?、我?不喜欢了?小叔叔。”段月满小声嘟囔着看了?段爻一眼,她这小叔叔怎么?总这样,似乎很喜欢吓唬别人。

郑诩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默不作声,目光却在段月满和段爻身?上来回游移。双眸微眯,眼底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

饭桌上,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同台吃饭,段月满的社恐犯了?。所以她专门挑了?一个?角落,想挨着秀洋姨坐,起码吃饭时没这么?尴尬。

她费劲地将那藤椅挪到最边边,紧挨着秀洋姨的椅子,屁股刚打算坐下,头顶就传来了?一道沉声:“段月满,坐过来。”

屁股一顿,有些为?难地抬头看了?段爻一眼,小声请求道:“小叔叔,我?想坐在这。”

看出小孩的害羞,秀洋姨也开口帮话?道:“段先生,就让小满坐这吧。你们那边几个?大男人在一块,小满坐那也不自在。”

也觉有理,沉默片刻,段爻也随即点?头同意道:“那就坐那吧。”

秀洋姨是西贡人,又?加上希亚的强烈要求下,今天饭桌上的饭菜多以越南菜为?主。而段月满在这几月的饮食熏陶下,也逐渐爱上了?这种异域美食,酸酸辣辣的食物配上足够的冷气,在这大夏天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段月满最近迷恋上了?秀洋姨做的鸡丝越南米粉,今天恰好也做了?,秀洋姨便特意给她盛了?一大碗。段月满扶着碗津津乐道的吃着,段爻和他俩在聊一些生意上她听不懂的术语,她被美食吸引,自然也没有闲心去听。

段爻坐在段月满的侧对面,抬头与希亚交谈时,余光总能瞥见在那角落捧着个?大碗低头吃面的小孩。从开始吃饭到现在,小孩的筷子便没有往这些菜上夹过一口,段爻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满地侧睨了?段月满一眼,闷不拉几地只知道埋头吃面,怪不得一点?肉都不见长。

“段月满。”

她吃得好好的,突然又?被那道熟悉的声音叫抬了?头,她不解地眨了?眨眼,随即便听到段爻命令道:“吃菜。”

段月满没敢反驳,乖乖应道:“噢,好。”

她伸手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碟烤蔗虾夹了?一块放入碗中?,刚咬下一口,就看见希亚将自己面前刚拨好壳的鲜虾站起身?来递到了?她的跟前,迎着她的目光解释道:“我?看你喜欢吃虾,这些是我?刚刚拨好的,你吃吧。”

希亚笑得灿烂,眉眼弯弯地露出几颗白牙,看得段月满小脸一红,讪讪接过,浅笑着道:“谢谢你希亚。”

希亚自然地回了?句不客气,随即刚一坐下椅子,迎面便对上了?段爻那双带着深意的眼神?。只见段爻一侧唇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得他心里直发毛,颤颤问道:“怎、怎么?了?四爷?”

“喜欢剥虾?”

“啊?也、也不是。”

“刚好我?也喜欢,给我?也剥一些吧。”

既然四爷发话?了?,希亚也只能照做。

那碟鲜虾就正正好好摆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剥一只,段爻便吃一只。对面那人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时不时地还催促两句:“剥快点?。”

一顿饭下来,饭桌上几乎所有带壳的食物都经过希亚的手进入到了?段爻的碗里。而希亚尚且只吃了?几口白饭,手却没有一会停歇地一直给段爻剥虾,等虾被剥完后又?开始剥皮皮虾,希亚剥到最后手指都差点?累抽筋了?。

段爻吃好后,优雅地抽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随即依旧面带笑意地对希亚道:“不用剥了?,你留着慢慢吃。”

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拿着的已经是饭桌上最后一个?带壳的食物了?,伸展了?几下有些酸痛的手指,他依旧不解怎么?四爷突然就爱上吃带壳的食物了??敢怒不敢言,眼神?带着几分哀怨地看向?段爻,却也只得默默应声道:“好的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