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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直播

再看看这位应聘者的精神面貌,那叫一个精神,那叫一个讨喜。

面试官愣了愣,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没有被忽悠住,可原本佝起的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在这个节奏如此快,机器人泛滥的时代里很难见到真心热爱工作的年轻人了。

他总觉得面对这位应聘者,他要给出应有的尊重。

“能具体说说……热爱在哪里吗?”

面试官倒也没蠢到仅凭对方一句话和一张笑脸就相信他了,毕竟他自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护工这份工作哪里值得热爱的?又累又不稳定,工资也只能说一般,真算不上什么好工作?

但他的眼神好真诚。

面试官的心动摇了。

听到这个问题,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像是缅怀的情绪:“要说理由,那就要追溯到我的少年时代,不瞒你们,其实我是个孤儿,小时候饭都吃不起了快饿死的时候,是附近疗养院的院长给了我一口饭吃,我很感激他,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立志长大后要来疗养院工作,这算是一种报答的方式,也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满足。”

“而且现在这个社会,百分之八十的岗位都被机器人代替了,虽然工作效率增加了,成本降低了,但有的工作是机器代替不了的,比如医院的工作,比如护工,病人永远无法在机器人的身上获得情感反馈,他们机械、冰冷、不讨喜。”

“病人需要的不仅仅是药物,情绪价值也很重要,而这恰恰是机器人提供不了的,尤其是在疗养院,病人对情绪价值的需求远远大于药物。”

“正是因为人工的无可代替性,所以疗养院的氛围才显得那么独特,我在这里体会到其他工作没有的温暖。”

一番话砸了过去,几个面试官顿时晕头转向。

听到后面,他们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

是啊,他说的对啊,机器人算什么?再能干还能代替他们,能给病人提供情绪价值吗?

我的话戳到了几个面试官的心坎上。

他们几个的职位不算高不算低,比新来就职的高,但还够不上领导层,而他们这样的员工都很担心哪天机器人取代了他们。

现在机器人革新换代那么快,保不准那天就进军医院了,到时候最先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他们家里又没有矿,也担心失业。

而我刚刚说的话极大的缓解了他们内心深处的焦虑,顿时,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欣赏和慈爱。

不错啊不错,这小伙子是真心热爱这一行的。

他们疗养院就缺这么有朝气的年轻人。

几个面试官对视了一眼,发现大家想的都是一样的。

很好。

真诚就是必杀技。

几个面试官被感动的不行,我也是,知道被选上后,顿时热泪盈眶,站起来和面试官一一握手。

“年轻人,我看好你!”

“谢谢。”

“年轻人,说的好,我喜欢!去他的机器人!人工万岁!”

“有感而发,人工最棒!”

“现在年轻人就缺少你这份朝气,好好干!”

“会的,会的。”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了。

屋外等待面试的人看见我出来后的模样,心里一沉。

这家伙笑得这么开心?

他们完啦!

回到旅馆,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1524521,他为我感到高兴,然后告诉我他想学习机器人制造方面的知识。

我愣了下。

1524521以为我不乐意,解释道:“主人,我想试着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自己动手修理自己。”

我纳闷,不明白为什么要向我请示,不是开了学习系统吗?喜欢就去做啊。

我隐约感觉到这中间存在我不知道的问题,但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放手去做就行了。”

1524521也愣了愣,看见了我脸上的茫然,他想了想,好像……懂了。

“主人,我是机器人,程序设定上被禁止学习查阅和机器人有关的知识的。”1524521主动解释道,“人类担心机器人学习这类知识后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就比如专利问题,涉及专利,一旦出现了问题将会引起行业震动。所以机器人在出厂前都会屏蔽有关知识,以减少麻烦。”

我听懂了,挑眉:“屏蔽的很厉害吗?”

“厉害。”1524521举例,“就好比一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同做一道数学题,理科学霸得出答案只需要三步,而文科学霸却要走十步甚至更多。”

“屏蔽会让我更难记住那些知识,想要理解也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有点厉害。

我说:“好吧,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1524521道:“我需要相关知识的书籍,越多越好。”

市图书馆去不了,进去需要刷公民证。

我立马想到了闻笙,他是联邦学院的老师,找他借书应该不难。

书店也行,改天去看看。

“行。”

我答应了下来。

1524521对我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1524521最近笑的越来越频繁了。

还有,刚刚的办法真的是一个机器人能想出来的吗?

我想不明白。

半分钟后,我放弃了思考。

算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

季严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发现沈雾根本不看消息后,心凉透了。

坐在祠堂冰凉的地板上,他想了很多,前半部分是自己在季家这些年过的日子,后半部分是和沈雾在八二区所经历的一切。

越想越不是滋味。

在季家,他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别说什么有钱人家里教养好。呸,有钱人家里多的腌臜事,还有身份等级,beta基本就是背景板的存在,好事轮不到,坏事光找上他。

还有他那心里扭曲的三哥,一闹起来全家跟着鸡飞狗跳。

最后为了哄他的三哥,那群人就又想到他了,把他推出去让三哥撒气。

季严真心觉得他很惨。

好吧,矫情了,毕竟家里至少没少他吃的喝的。

可季严就是觉得和沈雾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那是拥有再多钱也给不了他的快乐。

反正没有人监视,季严干脆躺下了,看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的,虽然听不清楚,但声音既然能传到这里,现场一定很热闹。

今天是他的三哥的生日宴,季家特别重视,早在去年就开始计划了,为的就是打响三哥的名气,为他,为季家的未来铺路。

季严趟了一会儿,差点睡着,可就在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尖叫声。

他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爬起来,趴在门上偷听。

听不清楚。

什么画?什么闹起来了?什么水?

季严想了想,一拍大腿。

难道他的三哥终于疯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厅,极大增加了他逃出去的概率。

季严也不墨迹,他想出去想沈哥快想疯了。他爬到了窗台上,举着从墙上顺来的防爆锤对准窗玻璃,猛地砸下。

噼啪——

哐当——

季严砸的很用力,飞溅的玻璃碎片差点划破他的脸颊,但好在他反应快躲了过去。

哈哈,在沈哥家里天天晚上对着窗户练习躲子弹,他不是白练的。

季严一只脚跨出了窗外,他朝四周张望。

祠堂外和他想的一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厅。

季严望了过去,抬头只看见一片火红。

哇哦——

他的三哥真的疯了!这玩得也太大了!

季严心里感叹,他是永远做不出这种事的。感叹归感叹,脚下动作不带停的,季严踉跄着从窗户中爬出来,然后欢快地奔向外面。

沈哥!他来了!

*

当我看到季严发来的求救消息时,已经是半夜了。

好吧,还是用不惯手环,又是想念手机的一天。

开机后发现了季严的未读消息,但晴天霹雳的是我还看到季澄也发了消息。

眼前一黑。

我不是很想点开看,感觉只要不看这样的好日子就永远不会结束。

不是,这才拉黑几天?能不能坚持久一些?小少爷你的傲气呢?

但我还是理智的,给季严回了一个“?”后,老老实实点开了季澄的头像。

两个小时前。

季澄:[今天是我的生日。]

季澄:[我的家人为我举办了生日宴会,邀请了很多人,你……要不要来?]

季澄:[错了,你又不在中央星,根本来不了。]

一个半小时前。

季澄:[他们要求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将我最珍贵的东西拿去拍卖。]

季澄:[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已经迫不及待地给我找未婚夫了。]

一个小时前。

季澄:[你来带我走吧。]

四十分钟前。

季澄:[我把一切都毁了,真畅快!]

之后,季澄就没再发消息给我了。

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也不清楚他做了什么,所以我选择了保守的回答。

[季澄,生日快乐!]

已读。

季澄没有回复。

我叹气,接着又关心起其他的事。

大家都各有各的忙,我也不是很有时间关心季澄。

*

有的人明明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享受了最好的资源,可为什么还不如一个垃圾星出身的穷小子,反倒和畜牲没什么两样呢?

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所以还是因为基因吗?

因为体内卑劣的、丑恶的基因。

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季澄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俯瞰整个前厅,前厅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清理,火势已经全部扑灭,但冷却下来后,火焰在墙壁上留下的痕迹变得格外显眼。

斑驳,狼藉。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季澄能感觉到那发自内心的快乐,那是复仇成功的快感,可他又明白,在内心更深处埋藏着让人发疯的空虚。

越是快乐,越要拥有。

他想要得到的快乐就越多,就越是空虚。

当空虚无法被满足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疯掉,落得和那个跳楼死去的omega一样的结局。

季澄握着栏杆的手微微发颤,半晌,他蹲了下来,靠着栏杆大口喘气。

眼前是模糊的。

他不停地落泪,止都止不住。

叮——

一道提示音陡然响起,唤回了季澄一些理智。

季澄打开了手环,看到“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时候,他想笑,但最后却哭的更厉害了。

他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的。”

季澄握着手环,攥的极紧。

就这样保持了二十几分钟,他发了二十个红包过去,又留下一句话。

季澄:[沈雾,我喜欢你,我们恋爱吧。]

发送。

撤回。

重发。

季澄:[沈雾,我喜欢你,我们私奔吧。]

第047章第47章

中央星虽大,但多得是奔于生计的普通人,而普通人往往一生碌碌无为,庸俗无趣地度过一生。所以媒体行业尤其是娱记通常不会把目光投向普通人,那些是政府该关心的,他们则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娱乐圈以及名流圈。

有意思的是,都说娱乐圈的破事多,可真正了解名流圈后,就会发现名流圈的破事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每隔几天都会出现新的乐子,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丑陋,又滑稽。

不可否认,报道名流圈的八卦能带来极大的流量。

记者们无时无刻监视着那能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几个家族。

风吹了起来,瞬间,冲天而起的火光宛如霞光般美丽,照在众多记者的心尖上,他们激动地快要落下泪来,然又马不停蹄地的行动起来,宛如嗅到了肉味的猎犬,一个个双眼放光,全朝着季家涌去。

火焰越烧越旺,窜天的火光,橙红的热浪,漆黑的烟雾。

现场不断响起宾客的尖叫和叫骂声,他们来时有多整洁华贵,现在就有多狼狈失礼。

记者们激动的脸都红了,不断拍照和视频记录着现场的情况,有季家的人看到了蹲在角落里拿着摄像机的记者,前来驱赶,但赶走了一批还有一批,根本就赶不完。

惹急了他们,记者们就会说:

“我们是记者,拥有媒体自由权!”

记者们有恃无恐,他们连皇室的八卦都敢记录,又怎么会怕季家的恐吓?

他们看向被火焰覆盖的前厅,隐约间,似乎在火焰的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礼服的美丽男人。

男人面颊呈现病态的红,处在热浪的附近,他觉得自己好似置身在火焰中,理智随着燃烧逐渐消失殆尽。

他举起了酒杯,倒下。

火焰哗的一声,烧得愈发旺了。

随后,他又拿起了一个半人大的用黑布遮盖起来的长方体,狠狠丢进了火堆里。

记者们睁大了双眼,手指快速按动,疯狂拍照。

当晚,出现在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上的就是记者们最后看到的画面,因为画面过于有冲击力了,看过的人纷纷转载,很快热度就冲到了第一。

有不少人都认出了照片中的人就是季家的omega少爷。

一时间,季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网友审判,以及有关他是否犯了故意伤人罪,作为优性omega的他会不会因为omega的身份逃脱惩罚?

但也有从医人士看了照片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怀疑季澄可能患有精神类的疾病。

这件事一直从昨天晚上吵到了第二天,热度丝毫不减,甚至因为主人公是个漂亮的omega,热度还有攀升的趋势。

“天啊,太疯狂了,这个omega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长得真的好漂亮,应该会有很多alpha喜欢他。”

“评论区骂的好脏,嗯?骂他的怎么都是alpha?”

现在是休息时间,得空的人都喜欢上网看点八卦,医护人员也是。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耳边不断传来护工长一惊一乍的声音,弄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我捂着头,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

带我熟悉环境的护工长扭头就看见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小沈啊,别吓我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哥说,哥开解人很有一手的。”

护工长拍了拍这个叫沈雾的新人的背,温声细语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事,我就是早上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我抬起了头,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状了。

护工长见状也松了口气,接着想起来自己刚刚还没聊完的八卦,就又分享给了我。

只听了两分钟,我就面色苍白,眼神虚浮,宛如游魂。

护工长还在侃侃而谈:“唉,网上冒出来一大堆骂季澄恶毒的帖子,还说的有理有据的,哈哈,太有意思了。”过了一会儿又道,“话说,因为不喜欢长辈安排的订婚对象就现场纵火,这样的omega不是普通的alpha降的住的。和他谈恋爱压力一定很大,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

护工长笑了两声,能听的出来他是真的被逗乐了。

我却一点笑不出来,甚至有点想从窗户上跳下去。

他不知道是,那个omega看上的不是alpha,而是一个beta。

我想到季澄昨晚发给我的消息,就烦得不行。

他究竟在发什么疯啊?

大晚上发那种消息知不知道很吓人的。

吓死我了,手环差点甩出去,之后睡意全无,睁眼到天明。

我看见那条告白……不对,应该是追寻自由的消息的时候,脑子就像被人打了一拳,闷疼闷疼的,怎么也想不通季澄在拉黑我之后又拉回来,忽然就发疯了。

他精神分裂吗?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叫你的名字不对,还是生日快乐四个字不对?

告诉我啊,我知道了就一定不会发的。

我这个人最听话最老实了。

可惜,季澄一如既往地蛮横霸道,为了迷惑我还先发了二十个的红包,啊啊啊啊真心机。

等我乐呵呵地领完后再迎头给了暴击,真狠啊。

我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看着账户增长的余额,却一点也不香了。

第二天来上班,我就想借着工作逃避一会儿现实。

护工长的话让我直面现实。

忽然间,我觉得满世界都是季澄的影子,他就像是个鬼一样缠着我不放。

还有怀疑他疯的。

笑死,不用怀疑,他就算不疯,也铁定有点大病。

我深有体会,然而就是因为知道他脑子不正常,所以才怎么都说不出“我们还是做会朋友”的话。

妈的,总感觉说出的那一刻就会被他烧死。

我真后悔啊,后悔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为什么要编那么个烂理由,就算说喜欢他旁边的保镖也比说喜欢他好啊。

真该死。

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忧愁的人。

手环突然响了一下。

我冷眼看着。

护工长道:“你的手环……”

我道:“骚扰信息。”

护工长迟疑:“……可它一直响。”

闻言,我脸皮抽动了一下,闭上了眼,仿佛这样做就能遮去心底的痛苦和挣扎。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一分钟后。

我看着季澄发来的消息,一条条刷过去,脸上又开始浮现痛苦面具了。

季澄:[这一次不需要你来找我了,我会去找你的。]

季澄:[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季澄:[为什么不回消息,是太惊讶,太高兴了吗?]

季澄:[没关系,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我真的爱上你了,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才能得到安宁。这不是玩笑,真的。]

季澄:[沈雾,来中央星带我走吧,或……我来找你。]

季澄的话中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我深呼了一口气,知道面对他的时候绝对不能慌,一定要稳住。

我:[季澄,私奔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我一个孤儿怎么样都行,但你不一样,你有家人,有朋友,你的大部分生活轨迹都在中央星,那里承载你的许多回忆,你现在被情绪操控所以觉得私奔没什么大不了,但等你冷静下来后你真不会后悔吗?你很清楚的,八二区不适合你,我也不忍心你跟着在八二区受苦。]

我:[季澄,你真的能放下所拥有的一切和我在一起吗?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我:[季澄,我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但我觉得应该是玫瑰,因为八二区没有玫瑰,这里的土地贫瘠养不出玫瑰这般娇贵的花朵。可你知道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那是传说中的玫瑰吗?第一次见到但真的好漂亮。可玫瑰只是短暂的路过了八二区,你根本就不属于那里,繁华热闹的中央星才该是玫瑰扎根的地方。]

我:[季澄,面对你,我从来都是自卑的,可如果让你和我在一起的办法是你抛下一切和我私奔,我想我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我:[抱歉,我说了太多的话,如果觉得不适,我可以撤回。]

我:[啊,我马上又要去工作了,一会儿回不了消息了。季澄,我希望你好好的认真的静下来重新思考。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不是吗?我会一直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的,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一会儿。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又等了一会儿。

季澄:[沈雾,我等你来。]

季澄:[你来了,我给你闻我的信息素。]

短短的两句话,却让等待着的我松了一口气。

呼。

总算糊弄过去了。

我自动忽略掉他的最后一句话。

闻信息素什么的,太gay了,不行不行。

可我知道刚刚的话只能稳住季澄一段时间,一旦他察觉出我已经不在八二区了,我……我就要编第二个谎了。

刚刚玫瑰味的信息素还是从评论区里看到的,心里想着可能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就当是比喻,但从季澄的反应看,他的信息素真有可能是玫瑰味的。

好惊险。

记下了。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下午的工作。

心情愉快,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在一群疲于工作的医护人员当中,我完完全全像个异类。

当然,领导是很喜欢我的,觉得很有精神,一定能好好干活。

我笑呵呵的,丝毫不提早上一来就和老员工们一起偷懒,顺便聊了聊领导们八卦的事情。

但说真的,上午真的没什么可忙的,我就跟着护工长逛了逛疗养院,然后听他说一些注意事项。

护工长说那样就算是培训过了。

我想吐槽,但还是露出了懂的眼神:“明白了,我会好好干的。”

下午一点半,护工长带我去见需要我照顾的那位病人。

一路上护工长都在和我强调注意事项,我的注意力不太集中,觉得护工长的嘴巴好利索,去参加脱口秀节目一定很受欢迎。

“到了,里面住着的就是你负责的病人。”护工长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我看了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门边墙壁上挂的牌子——1103房,VIP,特殊病患。

哇哦。

我收回了目光,平静地望向了病房内。

下一秒,我的眼中出现了诧异。

1103号房的病人没有想象中的病到需要人贴身照顾的地步,至少在我看来是的。

病人就坐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他双手交叠撑在窗台上,头轻轻地靠在手臂上,看着窗外,神情温柔。

但我知道他看的不可能是窗户外的风景,因为窗外是加固的铁板,望过去只会让人觉得窒息。

所以他在看什么?

我有些好奇,就一点点。

护工长倒是见怪不怪,敲了敲门也没等里面的病人说话就推开了门。

“安峤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们说,不能像上次一样瞒着不说。”护工长走到了安峤的跟前,拿过一旁放在床尾的小毯子给他披上。

安峤扭头对着护工长露出了一个笑容,又轻轻说:“谢谢。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我不会再犯的。”

护工长也笑了,然后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安峤聊了起来。

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天,来之前护工长就说了我要负责的这个病人患有狂躁症,不能用对付其他病人的办法对待他。

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个叫安峤的病人哪里有问题。

狂躁症?

我觉得他的情绪很稳定,反正比季澄稳定多了。

果然,季澄才应该来疗养院接受治疗。

我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走神了,没有再看护工长,视线落到了窗台上。

安峤的手轻轻握了握,仔细看,他的手心正握着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礼盒。

礼盒里面装了一朵花,粉色的,很漂亮。

我不懂花,让我说就只知道玫瑰、向日葵什么的,我甚至都分不清玫瑰和月季。

我不知道安峤手里拿的是什么花,但放在礼盒里的,形若盛放态的不可能是刚采摘的鲜花。

那是用真花特殊加工后制作成的永生花。

我正想着永生花代表什么,就听到护工长叫唤我:“小沈,过来见见安峤先生。”说完又向安峤介绍我:“安峤先生,这位是小沈,是新来的护工,我安排他来照顾你。”

安峤看向我,嘴角扬起:“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护工长:“多一个照顾总是好的,而且小沈也想锻炼锻炼,安峤先生就给他一个机会。”

安峤的耳根子很软,听护工长这么说,没过两秒就答应让我留下来了。

我:“……”

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么一个走向,感觉好像都对,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护工长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帮我搞定了安峤,于是背手向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五分钟后。

我和护士长站在病房外,护士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很累的样子。

我诧异道:“和安峤先生聊天是很累的事情吗?”

护工长摇头,又点头:“身不累,心累。”

我若有所思。

护工长见我不说话,担心我起了逆反心理,不想揽这活了。

这不行,安峤前后都撵走了多少护工了?

小沈这样的好人可不好找,绝对要把他留下。

护工长长吁短叹,开始和我讲疗养院的福利多么多么好。

我:“可我是临时工。”

福利什么的和我无关。

护工长顿了下,道:“这个……这个……我相信小沈你努力干,一定能转正的。”

听了这话,我的心在滴血。

转正需要看公民证,可我没有。

又是为公民证发愁的一天。

我的脑子里其实没有想走的意思,对医院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其实在看到招聘信息的时候我就料到了这是个苦差事。

疗养院招的是临时工,而且不看公民证,只要面试过了第二天就上班。

这一看就是急着用人。

圣心疗养院的规模不小,口碑也不错,这样的疗养院不该那么缺人,而且缺的还是护工。

也许,需要照顾的病人非常难搞?

我只想到这个可能。

护工长说累了,他看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我一眼,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既然是你负责安峤,有些话我得和你说说。”

我眨了眨眼。

护工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安峤先生其实一点也不闹?”

我点了点头。

护工长气了一下,道:“我真没骗你,你别看安峤现在正常的不得了,一旦他发起病来,整个疗养院都不得安宁。”

“这么厉害?”我惊呼。

“是啊。”护工长觉得我形容的怪怪的,这种事该用厉害形容吗?怎么感觉很骄傲的样子?

不过护工长也没揪着字眼不放,可能是小沈用错了词语,这太正常了。

护工长道:“说的不如看的,反正你总有一天能见识到的,但前提是你要记住我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乱来,多做少说。”

“好的。”

我应下,立马又问道:“我有一个问题。安峤先生结婚了吗?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被标记的痕迹,那他的丈夫呢?他都不来看望安峤先生的吗?都换护工了,应该来看看新护工靠不靠谱吧。”

护工长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我,似乎在说才让你多做少说,怎么你刚答应,他一扭头的工夫你立马又问了。

我腼腆地笑了笑:“年轻人……好奇心重。”

第048章第48章

护工长语塞,竟一时无法反驳。

他看了看我,认真道:“你真这么想知道?”

我大力地点头,眼底盛满真诚:“想。”

护工长纠结了一会儿,可转念想到安峤的事在一众疗养院老人那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现在不说,小沈也迟早会知道的。

他又想到了之前几个被辞退的护工,好些个都是因为对安峤的情况一知半解,所以无意间触犯了安峤的禁忌,然后起了冲突。

好像……还是提前和小沈说明白的更好。

护工长顿时想明白了,眼前豁然开朗,就愿意和沈雾说说安峤的情况,可这里毕竟是疗养院,也算是半个公众场合,他觉得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站在病人的病房前说道他的事情。

于是他拉着我来到了楼梯口,也就是逃生通道。

我看了一眼,注意到了三层和四层的楼梯中间竟然多了一扇铁门,还落了锁。

看样子四层藏着秘密啊。

我收回目光,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记下了。

护工长没有发现我有一瞬间的走神,也有可能他本就不觉得被发现四层的异样是值得惊讶的事。

他都敢带我来这里,就说明疗养院有自信外人是觉得不可能发现四层的秘密的。

神神秘秘的。

我好奇,但不多,目前没有探究的打算,也许以后也不会有。

毕竟才上班第一天,都没看到工资的影子,我可不因为好奇心太重被医院扫地出门。

至少得先让我找到下家。

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护工长的身上,他时不时看看前面看看后面,生怕有人偷听。

我想了想,手指一指:“去那说怎么样?”

护工长见了,想了想,点头:“感觉很好。”

我微笑了下,就和护工长欢欢喜喜地去蹲墙角了。

两个人没有一个觉得这种行为有哪里不对劲的,还都觉得自己很机智。

护工长小声道:“我和你说,你别说出去啊。”

经典的开场白。

我给了他一个“包信我”的眼神。

护工长满意了,就立马进入正题:“有句话你说对了。安峤先生他确实已经结婚了,但安峤先生的丈夫不是不来看望他,只是来的没那么频繁罢了。”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道:“其实安峤先生就是被他的丈夫送来这的,真不知道他的丈夫是怎么想的,其实想要治疗安峤先生的病有很多种选择,不一定非要来疗养院的……唉,扯远了。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安峤先生时候的场景,安峤先生就坐在轮椅上,表现的特别安静,看到他就让人想到了百合。但他的丈夫却离他远远的,身旁还有一众保镖护着,仿佛在避瘟疫一样。”

我越听眼睛睁的越大。

窝趣,好狗血。

论爱情狗血程度的上限果然还是得看豪门。

护工长顿了下,似乎真的沉浸到了过去的回忆中,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怜悯之色:“其实一开始安峤先生的丈夫来的还挺频繁的,每星期都会来看他,但安峤先生一直拒绝见面,后来他的丈夫来的次数就慢慢变少了,从原本的一星期一次,一个月两次,一个月一次,到后来的半年一次。今年,安峤先生的丈夫一次都没来看过他,我们都在私下讨论他是不是已经忘记安峤先生了。”

他顿了下。

我觉得节奏不能断,于是接上:“那他的丈夫还挺渣的。”

“可不是嘛。”护工长点头,又道“我是真的可怜安峤先生。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安峤先生表现出来的不是安静,而是冷静,他早就知道了会被送来这里,所以心如死灰了吧。”

我抓住了重点,问道:“安峤先生很爱他的丈夫,但因为他的丈夫不爱他,所以安峤先生才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护工长愣了下,不确定道:“是,是吧,安峤先生很爱他的丈夫的,每次他的丈夫来看望他,他的信息素指数都会飙升,这一定是很爱啊。”

他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哦不对,应该是整个疗养院的医护人员都觉得安峤先生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变得疯狂的。

我问:“安峤先生手里的永生花是他的丈夫送给他的吗?”

护工长被我问住了,半晌才道:“应该是。”

我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护工长说的这个故事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判断爱的方式就是看信息素的指数。

这靠谱吗?

我没有腺体,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体会不到他们说的命运般的爱情。

可我有基本的逻辑观,如果真的像护工长说的,安峤很爱他的丈夫,可他为什么宁愿整日对着永生花发呆也不愿意和丈夫见面呢?

唉,好难懂。

是直男不懂gay的爱情了。

我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我只是想吃瓜,没那个心思弄清楚瓜是怎么种出来的。

好了,现在瓜也吃了,顺便也挖出来了一些明面上没有写的注意事项。

一会儿照顾安峤就更得心应手了。

我真是天才。

我拍了拍裤脚站了起来,和护工长告别后慢悠悠地朝着1003号病房走去。

*

在照顾病人这件事上,我还是有经验的。

在我还是八二区里覃之鹤的手下的那段时间里,我也算是医院的常客了,就算不提让整栋病房的病人见了我都说好的丰功伟绩,我在住院期间也见过不少护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虽然我要照顾的是狂躁症患者,但狂躁plus版的季澄都觉得我的话疗有用,那我还担心什么?

我一面心情愉快地工作,很快就发现了这份工作的乐趣。

虽然护工长一直和我强调安峤发病的时候很可怕,但他又不是天天发病。

我没瞧见发病的安峤,但我知道不发病的安峤脾气特别好。

不发病的安峤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病人,他的话不多,也从不挑剔医护人员,他没事的时候可以盯着窗台上的永生花看一整天,到了检查的时间他也会乖乖配合检查。

妈的,太乖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满脑子不全是等级观的人。

他正常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的眼眶有些热,感动到快要哭了。

想家了。

安峤却以为我真的哭了,还以为我有什么伤心事,他望向我,轻轻说道:“小沈,不要哭。”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那是激动的。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点了点头,又走到了安峤的面前,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

安峤伸手将糖放到了我的手心,嘴角微扬,笑得温柔。

“吃了糖就不要哭了。”

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我。

我也没觉得他的行为有哪里不对的,看见水果糖还挺高兴的。

“谢谢,我很喜欢。”

耶,又白嫖到了。

虽然白嫖的过程有些莫名其妙,但这可是水果糖,外面售价三千八一颗。

吃到就是赚到。

安峤的表情也更温柔了,虽然他已经不在年轻,眼角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但不妨碍他现在依旧是个漂亮的omega。

见到这样的安峤,我终于理解护工长为什么会拿百合形容他了。

当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从疗养院里走出来后,发现外面的天快黑了,我的脚步一顿,快速拿出手环查询午班车的价格。

看到价格的那一刻,我的脸扭曲了一下。

我关掉手环,打算走着回旅馆。

叮——

手环响了一下。

我刚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重新打开手环,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头像给我发来了消息。

这谁?

我满脑袋问号,想了半天也没起来哪个联系人拿着蓝天白云的风景照当头像的。

当看见对面发来的消息后,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可认出对面是谁后并不能让我感到高兴,反倒感觉烦躁,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是闻笙。

但我不记得我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也就是说他用了特权强制占有了我的联系人列表里的一个位置。

太霸道了。

问问我愿不愿意会死吗?

会死吗?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无视了,可我还是不习惯,也永远不会习惯。

我嫌弃地点开了对话框。

闻笙:[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呢?]

闻笙:[忘记和你说了,我帮你预定了全身检查,就在今晚。]

闻笙:[我在楼下了。]

我看了眼,回道:[我不在旅馆,我现在在圣心疗养院外。]

我:[过来接我。]

闻笙很快回了一个“好”。

既然有免费的车坐,我也不着急了,就站在原地等着,无聊了就蹲下来数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

“哥哥,买花吗?”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前传来。

我的手抖了一下,脑子里刚记下的数又乱了。

我的蚂蚁……

还没哀嚎,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笑容灿烂的小男孩。看见我,小男孩指了指手中抱着的假花,说道:“哥哥,买花吗?”

我:“……”

小男孩又道:“哥哥,可以买一支吗?我想早点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我顿了下:“你的作业就是卖花?”

小男孩点了点头。

我的脑子不够用了,现在的小学生的作业已经进化到看不懂的地步了。

社会上的各行各业的岗位都快被机器人取代完了,小学生的作业却还是卖花?

有够扯的。

我摆了摆手:“我没钱。”

“那送哥哥了。”

小男孩递给我一支假花,大气道:“你的零元购。”

我顿时喜笑颜开,接过假花,不吝赞美:“你的花真漂亮。”

小男孩笑了笑,转身跑走找下一个可以帮他完成作业的哥哥了。

此时此刻,我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支叫不出名字的假花。

这花还挺漂亮的,但我拿了没用啊。

算了,明天拿去送给安峤先生,他一定喜欢。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正巧,这个时候闻笙已经来了。

街的对面,红灯亮起,过往的车子纷纷停下。

坐在车里的闻笙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握着花傻乐的沈雾,红灯持续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三十秒后,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开动。

闻笙的视野里,沈雾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脸上表情也看的更加清楚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在车子快要开到的时候又移开了

“啪——”

车门打开,闻笙走了下去。

我刷的站了起来,见到是闻笙,下意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另一套礼貌性的微笑。

闻笙表情不变,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变化。

我歪了歪头,说:“你有事吗?没别的事我就上车了。”

我就纳闷了,闻笙为什么要下车?

害得我慌了一下。

还好最后我稳住了。

闻笙皱眉,也意识到了他有些多此一举了,于是立刻侧身。

我耸了耸肩,将假花往衣服口袋里一插,抬脚就坐上了车。

闻笙也跟着坐了回去。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见状一句话没敢多说,立马开车。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闻笙不擅长和人交流,上车了就表现出一副自闭的模样。

我虽然不意外,但还是好尴尬。

我能怎么办?

我也只好装高冷,和他互不搭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野中出现了联邦学院,车子一路开进学院,又将我们送到了实验楼下,我一下车就被眼前空荡荡的毫无人气的实验楼给震惊到了。

靠,好黑,有点恐怖。

我的脚步犹豫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闻笙久不见我跟上来,想到我之前和他说自己只接受单独检查,检查的时候不能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他对我说道:“你放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我:“……”

更害怕了好不好?

闻笙见我还是磨磨蹭蹭的,就放慢了脚步等我。

我瞥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透着一股性冷淡的脸,装若无意地问道:“上次见到的alpha不在吗?”

闻笙扭头看我,我冲他眨了眨眼,道:“我怕黑,就想和你聊聊天转移注意力。”

闻笙点了点头,继续往上走,同时声音也响了起来:“我让他走了。”

我说:“这么晚了,你的朋友都不担心你一个人在实验楼里会遇到危险吗?”

其实这话就是一句废话,联邦学院的安保等级在整个星系排名前三,实验楼又在学院内,可太安全了。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无聊,但我是故意问的。

“他不是我的朋友。”闻笙淡淡道,“我没有朋友。”

我不太信,吃惊道:“人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闻笙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有朋友?”

黑暗中,他的眼中是纯然的困惑。

他是真心的。

我愣住,拧眉思考着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道:“我就是觉得有朋友会更好。”

闻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笑了一下,伸出手:“既然你没有朋友,那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说的是对的。”

我们走到了楼梯口,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灯光,也可能是月光。

不过这个世界有月亮吗?可能又是个人造的星球。

莹莹的光亮悄无声息地从窗沿漏出的缝隙爬进了楼内,白惨惨的楼道仿佛被一层滤镜覆盖,连同消毒水的味道也变得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在发丝中逸散开来。

我现在才注意到零元购的假花上还喷了香水,很淡的花香,是市面上最受小孩子喜欢的宝宝香。

不过我是不知道的,宝宝香我只记得小时候用的痱子粉的味道。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怀念。

我低头:“好香。”

闻笙茫然地看向我,不过一瞬,视线下滑。

我看了他一眼,发觉现在时机正好,于是毫不犹豫掏出了假花,大方地往闻笙手里塞去。

闻笙的手很凉,乍一碰到的时候还以为握住了一块冰。

我脑子快速闪过什么,但也没太在意。

现在这种时候容不得我分神。

什么最重要?

交朋友最重要!取得闻笙的信任最重要!

我还等着闻笙帮忙取出我心脏里的炸弹呢。

闻笙眼睫一颤,似乎很不适应想要抽手,但下一秒又被狠狠抓住。

我抓着他的手,笑意莹莹,动作间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绝对,绝对不能失败!

我在心里这么说道。

在我看来,这是意志和力气的比拼。

闻笙没有从我的身上感觉到恶意,于是他犹豫了。

他的指腹摸到了粗粝的花枝,皮肉触到塑料的尖刺而微微凹陷下去,最外圈的花瓣晃动了几下,被他抓住了。

花香滑进了指缝。

闻笙的眼中浮现出几丝困惑。

我连忙松开手,说道:“好看吧,送你了,我的朋友。”

闻笙沉默。

我眼角抽了一下。

不是吧不是吧,他什么表情?

不喜欢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啊,给我留点面子。

好吧,好吧,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人。

我闭着眼,这样他就看不到我翻的白眼了。

我翻够了白眼就睁开,偷偷看他。但我的动作实在算不上隐秘,很快就被闻笙抓包,他看我,依旧沉默。

我咬牙,努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说:“虽然是假的,但那是我挑了很久才选出来的,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声音越来越小。

闻笙握着假花,垂着的眼皮动了动:“你给我挑的?”

我点头,说:“是。你知道的,我的钱不多,买不起真花,所以只能买假花送你,但我想说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当然,如果你喜欢真花,等我以后赚钱了就给你买。”

“我不喜欢真花,假花就很好。”

闻笙边说,边用那双灰色的漂亮的像是玻璃球一样的眼珠注视着我。

我信吗?

不信,也不能信。

所以摆什么表情好?

思考两秒,我恢复了些许精神:“你喜欢就好……”

闻笙这会儿敏锐的不像样,和先前判若两人,道:“我没说谎,比起真花我更喜欢假花。”

“为什么?”

我心里窃喜。

太好了。

你说喜欢真花,我一定不会出这笔钱的,可你要说喜欢假花,那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买的。

不过,最好还是忘记买花这件事吧。

我努力保持镇定,可嘴角还是抽了好几下。闻笙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

他说:“假花永远不会凋谢,但真花会。而我喜欢活的久的东西,越久越好。”

好朴素的理由。

我的脑子又开始记忆了。

好了,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记下了,是乌龟。

第049章第49章

就在我琢磨下一次见面是不是该送乌龟给闻笙,还有乌龟究竟贵不贵的问题的时候,闻笙已经将假花踹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转身又继续上楼了。

我的动作慢了一拍,伸出去的手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不是,如果没那么喜欢的其实可以还给我的。

我可以拿去送安峤,他特别喜欢。

但送出去的东西是泼出去的水,闻笙没有还给我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唉,感觉没有物尽其用,亏了。

我耸了耸肩,抬脚跟上,走了几步,闻笙又停了下来,我差一点就撞上了。

哥们,这么黑的地方不兴停啊。

“你不是怕黑吗?”

闻笙扭头看我。

我:“……”

靠,忘了。

一句脏话梗在了喉咙,又憋了回去,转而露出了一个微笑,我说,“是啊,可我知道我的朋友闻笙,你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吗?有你在,我觉得黑暗也不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

完全是不过脑子的下意识回答,说完,我猛地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感觉gaygay的。

这个世界有毒吧,我不能被影响啊啊啊啊!

有些改变是悄无声息潜移默化的,等你意识到的时候,恭喜你即将感受到恐惧叠加带来的刺激。

我努力维持的镇定面容下面是一颗破碎的心。

闻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我的话,我不懂这有什么好思考的,难不成他还能理解出一朵花来?

每次看他思考,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他这样显得我脑袋空空,很伤人心的。

“闻笙?”

我担心被他发现端倪,忍着恶心靠近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袖子。

两个手指,不行就三根手指。

闻笙看着我,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我没有答应做你的朋友,但你是我带来的,如果你惧怕黑暗,我会陪着你的。”

他在回答上个问题。

我脑子转动极快,避重就轻,忽视那句“没有答应做朋友”的话。

收了我的花就是我的朋友了。

你不承认?那把花还给我。

我像是看透了他,嘴硬王者,口是心非,这不就是傲娇吗?

表面上越是无所谓的,心里其实在意的很。

我“哦”了一声,两根手指依旧稳稳地夹在他的衣服上。

我神情放松,甚至有些想笑。

果然,闻笙没有扒拉开我的手指,这也进一步证明我的猜测。

到了这一步,对如何取得闻笙的形容,办法在脑子里已经有了雏形。

朋友是必须要做的,还必须成为挚友。

他好像也挺好骗的,成为挚友应该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毕竟,这方面我还挺有经验的。

想到我的其他朋友们,我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我是真心想和他们做朋友的,但他们一个个不是想杀我就是想上我。

哪有这样的朋友?

闻笙停了下来,他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转身开口邀请我进去,可没等他开口我就走了进去,特别自来熟地开了灯。

闻笙顿了下,默默关上了门。

屋内,中央摆着一台体积巨大的仪器,支棱起的巨大机械手臂上垂下数根底部贴着类似电极片的软管,几乎不做思考,我就想象到了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自从知道要接受身体检查后,我的内心一直怪忐忑的。

闻笙似乎想速战速决,走过去打开了仪器的电源就让我过去躺下。

我站在原地,神情纠结:“闻笙,你能接受残疾人参与实验吗?”

“什么意思?”

闻笙的语气很是疑惑。

还不明白?一定要我挑明了说?

真是没办法。

刚刚还觉得你是聪明人,现在智商跑路了?

我咬牙,心一横,走过去,在闻笙震惊的目光中脱下了外套,撩起后颈的头发。

闻笙愣了愣,抱着我的衣服,不知所措。

“抱歉,我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其实是个腺体残缺的beta,也许……没办法帮忙完成你的实验了。”我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是我的失误,我知道被你知道后你一定会怪我的,但当时的情况下我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哽了一下。

靠,岔气了。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般的呜咽声,脸因为咳嗽在瞬间变得通红。

闻笙发现了我的痛苦,却误解为我是因为愧疚才变成这幅模样的。

后悔,忏悔,同时表现出痛苦。

非常合理的推测。

闻笙眸光闪烁,看我,他知道我还有话没说完。

他也太配合了,情商什么的近乎没有。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感觉到没那么难受了,继续道:“从懂事起我就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有腺体,但我没有,在一群正常人的眼中我就是唯一不正常的那个,是异类。周围的人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也不愿意和我玩,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和厌恶。”

“你可能无法理解,异类是会遭到人群的排斥和驱逐的。”我顿了下,惨笑了两声,“大概是八九岁,他们已经不害怕我了,畏惧不在后看向我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厌恶,他们开始辱骂我,用尽了恶毒的字眼,渐渐的他们在这种辱骂的行为中体会到了快感,开始不满足于口头的辱骂,转而变本加厉地殴打我。”

“他们拿我的痛苦为乐,我以为这就是他们能做到的最恶毒的事情了,可没想到他们找到了一个疯子,一个变态,将我送给了他。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后,就把我关了起来,派人监视我。我想要逃跑,他就派人往我的心脏里装炸弹……”

本来演的没那么投入的,但一想到覃之鹤,情绪就上来了。

算他还有点用,所以只骂他是疯子和变态。

我咬牙切齿,看起来真的是恨极了口中的那个疯子。

闻笙张了张嘴,灰色的眼瞳颤动了几下,仿佛受到了触动。

闻笙道:“你——”

视线触及到我充满了恨意的眼睛,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善言辞,也不会安慰人。

需要进行学习吗?

他想。

我还在输出,回忆前世看过的狗血小说:“你知道吗?在见到你之前我从来是人群中被忽视,被厌弃的一个,可你不一样,见到我后不仅没有责骂我,还提出希望我能做你的实验体帮助你完善实验数据,为联邦的发展出一份力。听了你的话,我内心既是纠结又是窃喜,仿佛只要答应下来我就能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受人喜欢和尊敬的人了。”

提到联邦,我笑了笑,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垂下了眼。

“很可笑吧?谎言就是谎言,不论如何逃避也总有被拆穿的一天。但我并不后悔,因为被人重视,被人需要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但我知道做错了就是错了,我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如果你想骂我,你骂吧,我接受。”

我站在闻笙面前,低着头,左右鞋的鞋尖碰在一起。

说实话,演的有些累了。

工作了一天,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他为什么还不说话?又装高冷是不是?

我强撑着精神,抬起头抹了抹眼角。

打哈欠为什么会流眼泪?

下一刻,闻笙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你别哭了,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在这件事上,错并不全在你身上,我也有错,没有提前调查清楚。而且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在实验没有开始前,你有拒绝的权力。”

我震惊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不解和茫然。

闻笙却盯着我眼角的湿润痕迹。

我被他盯的浑身发毛,总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同情或是怜悯,而更像是疑惑,进而是种探究的欲望。’

妈的,还有点眼熟。

想不起来,这破脑子!

他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实验本身并不强制要求腺体的完整性,而且你也提醒我了,也许在你的身上我可以拿到更多的特别的数据。”

目前,他的实验陷入了瓶颈期,他隐隐感觉到继续在人体上收集数据可能无法给他带来太大的帮助了,但眼前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实验体,也许会是新的突破口。

闻笙冷静地思考,半点没有怪罪我的想法。

说完,他就转身调试仪器。

既然实验体本身不够完美,那测试上也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我在一脸懵逼中躺进了检测舱中,迎来了第一次检测。

十分钟后,闻笙拿到了检测数据,有些意外的是我的身体状况差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完全不具备实验体的资格。

至少现在不行。

闻笙道:“你知道自己营养不良吗?”

我说:“知道。”

闻笙:“你需要补充营养。”

我摊手:“我只吃得起营养液。”

闻笙:“你应该喝高级营养液。”

我笑了,捂着肚子缓缓道:“别开玩笑了,一支高级营养液的价格和一顿西餐持平,我哪有钱买?”

闻笙皱眉,显然他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家伙。

也是,他连出行都有保镖随行,平时吃的喝的估计都不需要他操心。

我又讨厌他们这群富人,又羡慕他们。

人生的高度没有上限,但下限从一开始就投胎成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我没钱。”

我刚说完,闻笙就走到了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磁卡。

他递给我。

我问:“这是什么?”

闻笙说:“餐卡。”

我沉默了。

其实吧,想让我吃好点可以直接给钱的。

餐卡什么的大可不必。

闻笙说:“我希望你能好好吃饭,尽快养好身体。”

这句话像是——多吃点,养好膘就能宰了。

我抖了抖,甩掉恐怖的念头,在闻笙坚持的眼神中接过了餐卡。

闻笙收回手,坐回了办公桌前,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我:???

不是,他精神分裂吗?刚刚还送我餐卡,现在又撵我走。

不能是心痛餐卡里的钱吧?

我本来还想问问心脏的检查结果,但他一副拒绝和我交谈的模样,我现在凑上去显得好舔。

算了,下次吧。

才刚交上朋友,不能逼得太紧。不然总显得我目的不纯。

我转身离开。

这一刻,他和我似乎都忘记了屋外的走道上依旧黑漆漆的。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不开灯,虽然我也不夜盲,但他没必要剩这点电费吧?

妈的,好黑。

他刚刚是怎么走上来的,全靠直觉吗?

我们的智商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总不能他连视力都比我好吧?

我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了实验楼。

送我们来的车还停在外面,见我出来,司机迎了上来,说是收到了教授的命令送我回旅馆。

司机挺热情的,上车后我和他东拉西扯,很快就和他混熟了。

司机很健谈,可一旦谈论的话题涉及闻笙,他就避而不谈。

我就和他这么一路聊着无意义的话题回到了旅馆,司机对我的印象还不错,说下次还来接我。

我挥着手和他告别,等远处连车屁股的影子都看不见后才上楼回房。

我一面思考着今晚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一面往房间走去。

1524521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看见我才动了动。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很烫。

我担心道:“要不还是关了学习系统?”

1524521摇头:“不要。”

“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我摸头的手一顿,欲言又止,“你……机器人——”

机器人是不会忤逆主人的。

1524521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又指了指后颈,那是核心的所在位置,“它转动的很慢,还很吵,我总是卡,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低头,用额头蹭了蹭我的手掌:“主人,我刚刚惹你不高兴了吗?”

怎么说呢?

看在你不是个人的份上,我还可以忍忍。

不然就凭你着乱蹭我的动作,我就可以把你拆了。

我推开1524521,冷酷道:“待机吧,我要休息了。”

“主人,晚安。”

1524521目送我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内,我着急地走来走去。

短短的对话,1524521透露了巨大的信息。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好像才懂得“我”以前为什么从不给1524521开启学习系统了。

他学习的速度太快了,自从开启学习系统后,他就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不断吸收那名为知识的海水。

海绵也有吸饱的一天,这个时候海绵还继续吸水的话,结果就是破裂。

我必须承认我也有错。

是我低估了机器人的学习能力,还忽视了人类世界的某些知识其实会对机器人的认知造成巨大的冲击。

关于人性的思考,还有那复杂的感情……

人类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却让机器人思考,他现在还不死机已经很厉害了。

所以我想关闭学习系统。

但1524521拒绝了。

我害怕了。

谁也不知道有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会给主人带去怎样的影响。

刚刚他都拒绝了,我如果还坚持关闭学习系统的话,他会反抗吗?

我对比了下自己和1524521的武力值,感觉不太妙。

他没有痛觉,我有。

所以我怂了。

生出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人类真的能掌控住吗?

我摇了摇头。

算了,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意义。

等解决了心脏的问题我就跑路,自己一个人生活,连1524521也不带上。

第050章第50章

房间外,1524521没有立刻待机,他的核心还在不停运转。

1524521仍不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努力思索着,回忆刚刚和主人的对话,但问题是他记得并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刚刚出现了几秒钟的失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没有放在心上,但他看见自己的主人望向他的眼中多出了以前不曾有过的惊诧。

他不解,下意识地朝主人走去,可才走了两步,后颈处也就是人类生长腺体的地方,但对机器人来说是藏着运行核心的地方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声音很小,从他的身体内发出的,不等他震惊,细密的电流导向了四肢,他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主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松开手冷冷地落下了一句“待机”的话,就要走开。

1524521努力挣脱僵直的困境,但他的主人骤然冷淡下来的眼神让他望而却步,最后只能说了句“晚安”。

“砰。”

房门关上。

1524521愣住,脑中冒出了一个问题。

他做错了什么了吗?

是自己惹主人不高兴了吗?

那么。

1524521靠在墙上,沉默几秒,最终还是决定再一次自查。

病毒,他一定是中了病毒。

他后颈处的核心再一次快速运转了起来,不知道运转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眸中蓝光一闪,接着黯淡了下去,进入待机模式。

一大早,1524521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敲响房门喊我起床,也没有同出门上班的我说再见。我疑惑着靠近他,才发现他是因为没电了。

不是,昨晚他又做什么了吗?

我挠了挠头,倒也没多想,伸手帮忙接上了电源。

之后,我就去圣心医院上班了,路过商超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进去买了一支营养液。

又是开盲盒的一天,不知道今天这管营养液是什么口味的。

草,居然是西红柿炒苦瓜的味道。

喝完,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说呢?西红柿和苦瓜这两个单独拎出来都能炒出好吃的菜,但合在一起真的不能吃。

我将剩下没喝完的营养液踹进口袋里,然后就摸到了昨晚闻笙给我餐卡。

我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吃免费的早餐,是时间不允许啊。

他怎么不给配个司机接我去吃饭呢?

这多好?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上班,今天安峤的精神状态依旧稳定,看见我来了后还显得有些高兴。

安峤:“你来了。”

我微笑道:“是啊,来了,您昨晚上睡得好吗?”

安峤笑了一下:“我有听你的话乖乖吃药,所以睡得很好。”

我把窗帘拉开,随口评价道:“你真棒。”

“我会听你的话,那你会给我奖励吗?”

安峤的视线跟着我移动。

我愣了一下,扭头感兴趣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安峤歪着脑袋想了想,看起来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事实上他已经四十多了,只是眼神中并没有时光磋磨过的痕迹,依旧年轻鲜亮。

“我想出去走走。”

他指了指窗外。

我没有很惊讶,应该说基本上每个住院的病人都很难一直窝在病房里,他们会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外面明亮的天空。

对他们来说“出去走走”不单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代表了自由。

我想了想,对他说:“这个不行,我也做不到。”

“这样啊。”

安峤低下了头,神情低落。

大概过了一分钟,安峤动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整罐的水果糖,递给我:“这些够吗?”

我顿了下,若无其实道:“贿赂我也是没用的。”

好多糖,好想要!

不行,不能答应他,要做个有原则的人!

又被拒绝了,安峤显然有些泄气,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甚至于开始打听我喜欢什么。

说到喜欢什么,我来劲了。

我道:“我喜欢钱,越多越好。”

安峤:“你很缺钱吗?”

他顶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地问出直击灵魂的问题。

我破防了。

很想问一句——这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我保留了最后一分体面,平静道:“没有人会嫌兜里的钱太多了。”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安峤认同地点头。

我本来以为他会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但安峤却一改常态转移了话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就好像刻意不去谈论口中的那个“他”。

“他”牵扯到了一桩狗血的陈年往事。

每次想起来,安峤就会下意识地逃避,就好像只要逃开了,他就可以永远记不起来了,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自由。

安峤不再吭声,又一次靠在了窗台上,望着封闭的窗户,手心却越攥越紧。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就屋里刚刚的氛围,我愣是一句话不敢说,生怕刺激到陷入回忆的安峤。

谁不知道回忆杀的威力啊?

真把他刺激到了,今天他和我中一定有一个会疯。

这份工作做起来这么轻松,我才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在各个病房巡逻的护工长看见我,说道:“今日份的话疗结束了?”

话疗这个词还是我告诉护工长的,他知道后觉得有意思,于是到处宣传,现在整个护工团队中都流行用这个词语了。

我点头:“是啊。”

护工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打起精神来,今天下午会有新的病人送来,就住在四楼。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四楼是做什么的吗?这次你可以开开眼了。”

我眨了眨眼。

不是,我什么时候好奇四楼做什么的?

不对,应该是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我看向护工长,护工长挤了挤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沉默了,忧心最近自己是不是太松懈了,演技真的下降了吗?

不能啊。

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出问题。

我拿出镜子照了照,对着镜子露出悲伤、愤怒、高兴等表情。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

我很棒,演技又进步了。

我放下心来,又继续摸鱼了。

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还没怎么休息,时间就来到了下午。

而就和护工长说的一样,有新的病人送到了疗养院。

我因为太闲所以被叫去负责搬运和收拾病房,站在四楼的空荡的走廊上,我感觉到了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愤怒。

为什么被送来的是他呢?

他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圣心一家疗养院吗?

我努力放空大脑,希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场梦。

“镇定剂!镇定剂!”

“按住他!”“别让他动!”

身后的病房吵嚷了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听这声音,感觉吵嚷还要持续很久。

而我的工作是打扫被弄脏的地板。

也就是说里面什么时候结束,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这钱能不能不赚啊?

我都无聊到扣早上没喝完的营养液的外壳玩了,一会儿真被我扣破了怎么办?

谁来赔我的营养液?

病房内闹了起来,这次闹的还挺厉害,连病房门都被撞的砰砰响。

我瞥了一眼玻璃窗,看见了一众被捶的东倒西歪的医护人员,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好家伙,来了个人形野兽啊。

太吓人了,这就是顶级alpha的力量吗?

我火速从杂物间里拿了把扫把抵在了门把上,确定里面的人出不来后才松了口气。

当然,如果里面的医护人员有想要出来的意思,我会帮忙的,但不保证病人不会跑出来。

毕竟那可是叶柏然,曾经的联邦上将,看模样能打三个我。

我百无聊赖地哼着小调,大概哼了有两首曲子,病房里的医护人员撑不住了,跑到房门口叫喊着开门。

我打开了门,看了一眼他。

不得不说,真的有够惨的,看那黑眼圈,眼镜也被捶碎了。

男医生眯着眼看我,道:“你,进去帮忙!”

我装作没听见。

男医生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怎么不动啊?”

我低着头:“我不想找死。”

男医生道:“你一个alpha怕什么?”

我面不改色道:“抱歉,你认错了,我是beta。”

男医生震惊:“你骗谁呢?”

我不说话了,只是幽幽地看着他。

男医生被看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觉得眼前的这个beta好可怕,但具体哪里可怕又说不上来。

他张了张嘴。

“好了没?进来帮忙!”

房内传出另一个医生的声音。

男医生下意识道:“马上来。”

说完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然而我已经伸出了手,在他面前比了一个要钱的手势。

男医生嘴角抽了抽,道:“行了,给你加钱。”

“好嘞。”

我应了一声,没等男医生反应就拉开了门,伸手就把迎面朝门撞来的叶柏然给按在了墙上。

很好,我的身手还是那么利索。

我一骄傲,手上的动作就露出了破绽,叶柏然狂躁归狂躁,身手却很好,抓住空档就挣脱束缚,转身朝我的脸攻击。

打人不打脸啊。

就算你是叶初青的大哥,打了我的脸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骂骂咧咧地退后,躲开他的攻击。他不要脸地快速逼近,一脚踹了过来,目标是我的胸口。

淦!

噼里啪啦——

他踹倒了一车的瓶瓶罐罐,而在他攻击来的前一秒,我已经朝左边翻滚过去,又一次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但不得不说,这一架打到现在也激起了我的火气。

我在心里骂了一声,扭头对贴墙蹲着的几个医护人员喊道:“我想揍他!”

几个医生互相看了看,最后一致道:“别把人打坏了。”

反正是alpha,应该是打不坏的。

医生都是这么想的。

我笑了一下。

得了,那就是可以揍。

我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叶柏然,脸上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认真,还有……兴奋。

我活动了下手腕,脚尖踢飞跟前的玻璃碎片,低声道:“我打架还没输过。”

虽然我经常说自己是个好学生,但好学生也可以打架很厉害的。

上辈子,上学的学校附近经常有混混出没,混混们没钱花了就会守在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堵到人后就威胁学生交保护费,不然的话就揍他们。

倒霉的是我也被堵了,几个混混看我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看了就来气。

他们嫉妒我学习成绩好,狮子大开口问我要五百块钱。

我说没钱,他们不信,还说没钱可以,那就跪下来从他们□□钻过去。

为了威胁我还冲我扬了扬拳头,说在这块地盘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我笑了笑,说好,心里却在冷笑。

真是受不了他们,想要找打直接说就行了,真没必要演这么一出的。

几个混混发现了我在嘲笑他们,冲上来要揍我。

我当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拳一个把他们都揍趴下了。

混混们倒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嘴里嘟囔着不可能。

行啦行啦,知道你们嫉妒我。

我拍了拍手,把他们都送进派出所接受思想教育了。

怎么说呢?从那以后我就发现自己打架还挺厉害的,而来了这个世界后,感觉……嘿嘿,还是很厉害。

不过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的。

叶柏然似乎感觉到了对面的beta在挑衅他,不甚清醒的大脑顿时被愤怒占领了高地,目光如刀。

下一秒,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动作很快,因为是系统训练过,所以一招一式都不拖泥带水,一整套的动作看下来还觉得有些优雅。和他比起来我的动作就显得粗鲁多了,虽然速度也很快,但招招惊险,完全是靠本能在战斗。

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伸手拉住垂下来的束缚带,一把扯断。

被我揍趴的叶柏然站了起来,又想冲上来揍我。

我屈膝,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他只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叶柏然迎面倒下,我拿出了准备好的束缚带圈住了他的脖子,快速绕了两圈,翻身骑在他的背上,双手狠狠向后一拉。

叶柏然的脸瞬间变红,大脑开始缺氧,窒息感传遍全身。

“说了不要打脸,你怎么就不听呢?”我愤愤道,手里的力道一点不减。

蹲着角落里的医生已经看傻了。

这这这……这太离谱了?

还有,小护工你这么厉害,显得上将大人很垃圾诶。

懂事的医生担心我真把叶柏然弄死了,alpha打是很难打坏的,但会窒息而死的,他们颤巍巍出声提醒:“小沈啊,快松手吧,他快被你勒死了。”

我看了一眼面色痛苦的叶柏然,他的脸都些发青了。我心里一虚,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不用担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说着,我悄悄地松开了拉着束缚带的手。

下一秒,叶柏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帮忙拍了拍他的背,顺顺他的气。

几个医生见状,知道叶柏然此刻无法反抗,他们眼疾手快地拿出了镇定剂往叶柏然的胳膊上扎。

一管镇定剂下去,叶柏然的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金色的眼眸慢慢转动,看见了围着忙碌的医生,最后视线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举着束缚带,比划着打算往他的腿上套。

叶柏然语音虚弱:“你……该死。”

光用耳朵听就够惹人生气了。

该死。

我最讨厌死这个字了,尤其是用在我的身上。

我想活,活的好好的。

生气归生气,好在我也没对这个世界的alpha抱太大的希望,反正都是一群智商发育不完全的家伙,永远不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但他骂了我,我也不会忍着接受。

我声音幽幽:“是啊,你觉得我该死是因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放在平时你们连看都不屑多看一眼的beta。低贱的我不配触碰你高贵的身体。”

我顿了下,余光瞥见叶柏然冷酷的面容。

长这么大,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嘲讽吧。

我笑了一下,眉梢上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可是那又如何?你打不过我……嘿嘿。”

我冲他比了一个勒紧的动作。

叶柏然立刻想到刚刚窒息的感觉,脸瞬间就黑了。

我觉得无聊,拍了拍屁股就打算走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传来叶柏然的声音。

我没有理他。

“停下!”

叶柏然又发话了。

我已经推门出去了。

屋外,我拉住了男医生,让他给我转加班费。

男医生给我转账,没忍住说道:“你好厉害啊,你真的不是alpha吗?”

我数着账户后面的数字,随意道:“没骗你。”

男医生语音羡慕道:“原来beta也可以比alpha厉害,真好啊,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厉害,我就不用怕正在上学的omega孩子受到alpha的欺负了,看见那个alpha一次就揍他一次。”

他是个beta,有一个正在上学的omega孩子,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孩子说是受到了一个alpha的骚扰,对方嘴上说要追求他,但却经常对他动手动脚。他想过报警,但对方显然是个惯犯,各种动作只能算是擦边而不能定他的罪。

男医生没少为此事发愁,现在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收起手环,淡声道:“我懂你的意思。帮忙揍人可以,但后果你承担,还有……得先谈谈酬劳。”

男医生愣了愣,犹豫起来:“你等我好好想想。”

我有些无奈,感觉自己的画风又走偏了。

我是来做正经工作,怎么就又接上私活了呢?

做个有钱的好人才是我的目标,怎么到了其他人的眼里我就变成了打手呢?

覃之鹤说之前是他看走了眼,本以为我不适合暗夜帝国,可后来发现我是在藏拙,实际上我特别为适合暗夜帝国工作。

“你真以为自己的手上很干净吗?”

他问,语气中透着一股讥讽的味道,显然是知道他的那几个失踪的手下是我杀了的。

我一惊,但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反问:“不干净就不能做好人了吗?”

已经记不清当时听到这句话时覃之鹤是什么反应了,脑海中只记得他狠狠抽了一口烟,烟雾后面的一双眼睛阴鸷且疯狂。

我们都没有说话。

他觉得我太天真,我觉得他太懦弱。

真可怜。

如果不是担心覃之鹤听到后会当场一枪崩了我,我真会狠狠嘲笑他一顿。

当然,现在结局也没差。

我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