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房门推开的声音。
没一会儿,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
覃之鹤皱了皱眉,搁下手里的书,道:“用的时间比预想的要久。”
那人的拉下口罩,呼了几口气,道:“有点麻烦,你给的资料里没有提到他有凝血障碍,不,他身体上有很多秘密,而我仅仅只发现了其中一点,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会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的。”
闻言,覃之鹤拧眉。
凝血障碍?
他确实不知道。
“很抱歉,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你只需要做好我要求你做的,不要多事。”覃之鹤想到对方那和专业能力截然相反的风评,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不然真怕他对沈雾做了不该做的事。
覃之鹤说:“我不希望看到他身上少了哪个零件,当然,如果有,他少了什么你也要留下什么。”
“哎呀,别这么说。”医生拍了拍胸口,害怕道,“我听出来你很在意他了,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一款。我承认这个小beta长得是不错,但他太硬了,睡起来绝对没有omega柔软,如果你想找刺激,和alpha睡更刺激。”
他误会了覃之鹤和沈雾的关系,尽管就是覃之鹤让他给小beta的心脏里安装上微型控制炸弹的,但能让覃之鹤这样冷心冷肺的人花费这么多时间准备,生怕人跑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爱呢?
顶级alpha的精神都不太正常。
医生他面对心爱的情人的时候也常常冒出切下情人的身上某个部位当做纪念品的想法,当然,他的情人知道后都被吓哭了,吵着闹着要跑。
他记得,覃之鹤的最新精神检测得出分数可不高。
覃之鹤没说话,他们不熟。
医生揉着肩膀,说:“不行,刚刚被你的小beta踹了一脚,现在还觉得痛,我要去休息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他还有多久会醒来?”
覃之鹤问道。
医生比了个数字:“十分钟。”
对话到此结束,医生走了出去,他一走,团队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了覃之鹤和还没从麻醉中醒来的沈雾。
“咯吱”一声,那个临时搭建出来的手术室的门又打开了。
覃之鹤缓步走了进去,比起外面,屋内的血腥味更重。
他走近,掀开了遮挡的白布,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医生口中的小beta。
苍白到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肤色,黑发浅唇,看似单薄但能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的身体,很青涩,但意外的漂亮。
覃之鹤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欲,就只是单纯的欣赏。
他的视线落到了沈雾胸口处,衣服剪开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区域,左胸上有一个几乎看不到的血点子,不久前,他让医生将微型炸弹植入了沈雾的心脏里。
覃之鹤伸手,似乎要触碰,确定手术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他的手指很烫,指腹下的皮肤很冷。
心好痛。
此时此刻我就一个感觉,胸口像是裂开了一样疼。
意识刚刚回归,人不是很清醒,感觉哪哪都很难受,又晕又想吐,睁开眼看见的也都是模糊的重影,恍惚中我看到了覃之鹤的身影,他阴魂不散,离我好近。
一个他、两个他、三个他……好多个他。
TMD,能不能别晃了,这么会晃怎么不干脆跳个舞?
我出离的愤怒,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指尖扣住了床单,越来越用力。
我的身体和灵魂像是分割成了两半,一个动惮不得,一个暴跳如雷。
万恶的世界,万恶的规矩!
我做错什么了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想活着有错吗?想过得好有错吗?想有尊严的活着有错吗?
我知道覃之鹤和那些医生一定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他们觉不可能单纯的给我检查身体。
好生气。
那一刻,我甚至希望世界毁灭。
我的灵魂喘着粗气,张牙舞爪地怒骂身体。
动起来,赶紧动起来啊!
废物身体!
沈雾!
下一个瞬间,灵魂开始颤抖,抖的越来越厉害。
嘶,好像能动了。
我动了动手指,小拇指比了个勾。
太好了,有知觉了。
我想也不想,抓住塞在口袋里针管,也不管有几根,狠狠扎在了覃之鹤的脖子上。
他该的。
我下手的力道变得更重了。
哐当—
覃之鹤撞到了一旁摆着手术器具的推车,上面的金属器械碰撞发出了响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沈雾!”
覃之鹤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惊怒之色,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用力想要扯下来,但我的力气极大,愣是和他僵持住了。
覃之鹤显然没想到原本躺尸的人会突然暴起伤人,动作还那么流畅,简直像是提前演练过几百遍一样。
他是猴子吗?
我咬紧牙关,一边死死抱着覃之鹤,一边针管里omega信息素打进覃之鹤的体内。
啪嗒——
我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但眼前一片血红,针头下的皮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肿胀。
空气中多出了几道奇异的香味,狠狠压住了消毒水的气味。
我松开了手,有些脱力地垂落,手指碰到覃之鹤的后背,指腹下的皮肤绷的极紧,认真感觉他似乎在颤抖。
我歪了歪头,眼眶里的眼珠缓慢地转动。
覃之鹤已经忍不下去了,用力把挂在他身上的人扯下来,暴力地掼在地上。
我躺在地上,后背撞击在冰凉的地板上,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我睁着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此刻倒映出一张冷冽的美人脸,覃之鹤就坐在我的腰腹上,扎起的长发微微凌乱,有几束从编好的发中掉出来,扫过了我的眼皮。
好痒。
我眨了眨眼,然后没等说些什么,脖颈处就出现了强烈的窒息感,呼吸不畅,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覃之鹤宛如死神,手指曲起,感受到掌心越来越冰凉的体温,理智回归了几秒,手指的力道松了几分。
我呼着气,视野模糊中一拳砸了过去。
我没有期望这一拳能给覃之鹤带去多大的伤害,毕竟我有自知之明,我打不过他的。但没想到的是,覃之鹤居然被打中了,身体一晃,用手在地上一撑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我的力气真有这么大?
麻醉还没过都有这么厉害?
我怔了怔,可随即覃之鹤的反应让我彻彻底底放下了心。
空气中的消毒水的气味不知道何时淡去,随即翻涌上来的是不知名的香气,那香说不出来的甜,时而像是果香,时而又是花香,时而又什么都不像,像是多种香气混合起来的香,只不过不分前调,中调和后调,时时刻刻都能闻到。
我顺着香气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针管,针头上残留着粉色的液体,液体在散发香味。
七根针管,还有一根的针头只剩下了半截,半截针头上挂着血珠。
我意识到omega信息素起作用了。
突然,下巴一痛,覃之鹤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朝向一边的脸正对着他,接着,头发糊了一脸,阴影笼罩,我偏了一下脸,沉沉的重量就压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没了力气,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覃之鹤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很不安分,脑袋动来动去的,让我觉得痒,我叫他别动了,烦死了。他颤抖了一下,确实不动了,但没等我松口气,他的手就摸上了我的脸,又揉又掐的。
我不耐烦道:“恶心,滚开。”
覃之鹤被omega信息素影响,意识逐渐不清醒,他不知道注入他体内的omega信息素有多少,但那种快要窒息的,呕吐的、濒临死亡的感觉恍惚让他感觉失去了对事物的掌控。
失控的感觉。
这一刻omega信息素对alpha来说不再是快乐的象征,它代表了痛苦、死亡,这种错觉让他失去了判断力,只想要将身下的人的身体融入到自己的体内。
他低下头,想要吻他,但动作生疏,笨拙地将吻落到了对方的脸颊上。
感受到扑到脸上的热气时,我停滞的大脑才重新转动起来,当覃之鹤亲上来的时候,我本能地躲开了。
吻落空了,但亲上了我的右脸。
我的目光瞬间空洞。
脏,脏了。
刚刚还在安静欣赏覃之鹤丢脸的模样,下一秒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我安稳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
覃之鹤正看着我,一双眼睛褪去了往常的傲慢冷漠,理智崩坏,迸发出了痛苦,情yu,处在了失控的边缘。
我的心跟着揪紧了,倒不是同情覃之鹤,而是觉得情况不妙,可能要玩脱。
Alpha不是只喜欢omega吗?
我又没有信息素,他为什么蹭我?
好恶心!
我才恢复了些力气,这会儿也顾不得身体怎么样了,伸手拽住覃之鹤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扯,将他从我的身上扒下去。
我跳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覃之鹤也站了起来,脸红的像是喝醉了。
我摇摇晃晃地往外跑,脚步踉跄,速度很慢,好在覃之鹤的意识也不清醒,他大概也有感觉哪里不对劲,也想阻止,但本能驱使着他抓住眼前的人。
太疯狂了。
大晚上的,整个屋子里只有两个喝醉了一样的人在奔跑。
跑在前面的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胸口处破了个大洞,皮肤白的像鬼。跑在后面的那位倒是穿的整整齐齐,但长发飘散,神志不清,看起来比跑在前面的还要吓人。
我跑,他追。
几十米长的距离硬是给跑出了长跑的既视感。
我扶着门,大口喘着气,没有停顿地打开。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急促,几乎是在我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我。
草,怎么甩不掉?
我咬紧牙关,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因为用力过大,冲出去的时候瞬间脱力,脚一软,整个人因惯性摔了出去,在草地上滚了几圈。
草屑糊了一脸,我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在看到地上的水管时,伸手握住。
覃之鹤就倒在不远处,然而不过几秒,他果然又缠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香气。
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我不知何时将唇咬出了血,眼前人影晃动,我的话从牙缝中挤出:“别晃了,你给我好好看看站在眼前的是谁!”
我一脚踹在了覃之鹤的小腿上,他吃痛跪下,我握着水管口正对他的脸。
打开水阀,凉水劈头落下。
第037章第37章
哗啦——
唰——
巨大的水流高高地砸在覃之鹤的身上,溅起的水花也淋湿了我的衣服,在模糊的视野中,我们隔水相望,一个神情茫然,一个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啪——”
水管脱手,掉在地上。
我说:“清醒了吗?”
覃之鹤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水管,像是傻了。
我又踹了踹他:“那个,这事就算扯平了,我不找你麻烦,你也不能找我麻烦。”
“扯平?你有什么资格说扯平?你的命很值钱吗?”
覃之鹤恢复了些许神志,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他大脑一阵眩晕,想掐死眼前这人的想法都有了。
我翻了个白眼。
是,是,就你的命是命,你的命值钱,我的命就不是命。
得了吧,低头看看膝盖麻了没?跪的爽不爽?
我瞥了一眼,覃之鹤顺着我的视线也发现了他还跪着,于是又一次瞳孔震惊,冷冷地注视着我,眼里翻滚着怒火。
他不仅想起来了方才他对我做了什么,还想起来了让他变成这个鬼样子的人就站在眼前。
他完全忘记了不久前才让人对我的心脏动了手脚,在里面安装了一个微型炸弹。
他只是失去了尊严,可我失去的是自由和生命。
他这种人估计永远不会有心,把除他以外的人都当做了工具肆意挥霍其价值。
朦胧的夜色中,我看向覃之鹤,脑中的思考瞬间停止,往后退了一步,手掌朝下下意识摸索起了水管。
覃之鹤面色潮红,不知何时他的理智又陷入了混乱,像是头饿狼一样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这么快就发病了?
都冻成狗了,他为什么还那么热?
我打了个喷嚏,但就好像一个开关的讯号,覃之鹤伸出手拉我。
水管被他踩在脚下,感觉还没拿到就会被抓。
我咽了咽口水,不再犹豫,哆哆嗦嗦往另一个方向跑。
偌大的公馆,大门紧闭,空荡的连个保安都没有。我跑的都要断气了,胸腔里呼啦啦的有冷风灌进,心脏又开始痛了起来。
我跑进了屋子里,最后被扑倒的那一刻,他滚烫的呼吸裹挟着浓烈的花香冲进我的鼻腔,熏得我晕头转向。
我崩溃、绝望。
他却表现的更崩溃、更绝望。
覃之鹤的眼里爬满了血丝,痴痴地追逐我的唇,胡乱地在我脸上亲来亲去。
我没有反应,像具死尸。
他突然暴躁,掰动我的脖子,低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烦躁地在脖子上蹭来蹭去,搞得我一身汗,于是我发泄怒气似的又踹了他几脚。
他闷哼两声,但还是没从我身上滚下去,甚至变本加厉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哪里受得了,和男人滚在一起已经让我感到压力山大了,眼看真要被压,想杀覃之鹤的心都有了。
可还没等我做什么,覃之鹤似乎感觉到了我情绪不对,忽然就停下了撕扯衣服的行为,然后在我诧异的目光下拉住我的手往他的脸上放。
我:“……”
真可怕。
我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砸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似乎是触动了屋内的报警装置,周围的声音更加嘈杂混乱。
哐当——
大门打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身影鱼贯而入,但在看到客厅的场景后又齐齐地停下了脚步,嘴巴不由自主地长大,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信息素压制,劣等alpha脸上浮现出恐惧,慢慢后退。
唯一能抗住压制的只有顾昇,刚才也是他走在第一个,以极其强势的姿态砸断了大门的锁,破坏了报警装置。
顾昇是接到消息来找沈雾的,他其实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完,可当看到沈雾的消息时,鬼使神差地,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在赶去覃之鹤家的路上了。
顾昇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究竟想了些什么,难道又是想到了弥尔?古怪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让他感到了些许急躁,可当他找到了沈雾,焦急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在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的那一刻也瞬间堵死在了喉咙口。
我张了张口,宛如看到了救星:“救……救命。”既不想被压,也不想压人。
声音虚弱、像是快要气绝。
他不愿意。
强迫?
顾昇一瞬间做出了判断,以他对覃之鹤和沈雾的了解根本想不到覃之鹤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沈雾害的,毕竟沈雾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完全就是受害者的姿态。
顾昇还看到了他脸颊上的湿润,脖子上的牙印,那是试图标记的痕迹。
顾昇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两人身前,伸手将两人扯开,可覃之鹤有些难缠,最后顾昇忍无可忍打晕了他。
倒在地上的覃之鹤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
顾昇看到覃之鹤的后颈处似乎有血渗出,他想去看一看,但下一秒手臂就被拉住了。
于是,顾昇的注意力又转移了回来。
我松了口气,心想绝对不能让顾昇发现覃之鹤身上的伤,不然刚才那一段就白演了。
余光瞥了下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十点三十二分。
还挺快的,不到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顾昇见我只是拉着他的手,低着头不说话,犹豫了下才开口:“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他不清楚事情的全过程,所以无法判断我是不是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但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了不刺激到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
我没有说话。
顾昇皱眉,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如果他刚刚只是猜测我受到了伤害,那么现在基本确定我一定被欺负了。
Alpha强迫beta,完全说得通。
顾昇尽量不去想覃之鹤作为强迫一方这件事说不说得通,他的心已经偏向我了,所以无论想法有多荒谬,他都会自己脑补填补漏洞。
我依旧保持沉默,上衣破破烂烂,皮肤白的发光,晃得人眼晕。
顾昇移开了视线,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里的味道太乱了,全是信息素,他担心待久了会受到影响。
我仿佛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
顾昇见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一把将人横抱在怀里,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有些不适应,可眼下能救我的好像只有顾昇,仅仅犹豫了一秒就放弃了抵抗。
被抱出去后,我发现屋外的人可真不少,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很明显能看出来这些人分成了两派,眼生的那些人见到顾昇出来后就走了过去,但似乎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走了两步就又站在了原地。
“顾哥。”“顾哥!”
他们叫着顾昇,眼睛却不住往我脸上瞟,特别想看清楚我的长相。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
虽然他们没有看清楚屋里发生了什么,但就凭最初的那一眼,在外面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脑补出了十几种刺激的剧情了。
更何况他们亲眼见到顾昇在接到一条新消息后脸色大变,连宴会都不继续参加了,丢下酒杯就往外赶。
几个手下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顾昇的心腹,跟了他好几年,十分清楚顾昇的为人,知道他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但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对他怀里的人更加好奇。
结合屋里的画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三角恋,强取豪夺什么的。
……太刺激了。
他们纷纷让路,但另一行人不乐意了,他们是暗夜帝国的人,是听到警报声后赶过来的,他们知道这地方是老板的家,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但眼下顾昇的人堂而皇之地要从老板家里带走一个疑似老板的情人的人,他们就不乐意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三哥,干他丫的!”
说话的人喊了一嗓子,以为能得到胡三的回应,但什么都没有,他扭头看去,只见胡三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昇的怀里,刚刚说话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吧,三哥也认识那人。
其他人或许没认出来,但胡三一眼就认出来了。
胡三之前退出去除了因为信息素压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愿意面对屋里的画面。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板对他做了什么?
老板难道……
胡三心乱如麻,心底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怀疑的种子又冒出了头。
胡三觉得老板瞒了他很多事,当然,这很正常,可为什么又要欺骗他?
难道沈雾说的都是真的?
胡三的心思没有弥尔细腻,但这一刻他被那些猜测搅的心烦意乱,而且他也觉得老板做错了,所以就没有开口让人把顾昇拦下。
“老板要紧,让他们走。”
胡三是这行人里地位最高的,他发话了,自然没有人敢拦顾昇。
顾昇带着人离开,胡三等人进屋查看覃之鹤的情况。
一路上,顾昇的神情一直紧绷着,他担心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和弥尔交代?
他都不敢低头看,就怕看到一脖子的伤。隔着远看那伤就够严重了,近看更是狰狞可怖。
血淋淋的,散发出潮湿作呕的腥味。
他的脚步愈发急切,手心冒出了汗,明明我才是那个受伤的,但他的表情却比我还要难看。
我抬头,这个视角只看见了顾昇紧绷的下颌线,上面有细密的汗水,即将落下。
这个反应……有点超出预期啊。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演下去,原本在我的剧本里,我是受害者,覃之鹤是加害者,顾昇来拯救我的人。我无力抵抗覃之鹤后续对我的报复,所以只能利用顾昇去对付覃之鹤,所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要让自己受害者的形象深深刻进他的心。
我知道顾昇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特别喜欢拯救人的感觉,那种站在高点拯救一个个陷入泥泞的人,被拯救的人们感激他的付出。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神,是上帝。
而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应该被拯救的人。
我做出了判断,决定让火烧的再旺一些。
*
医院里,我刚接受了全身检查,躺在病床上等待检查结果。
顾昇出门接电话,他似乎是中断了一件重要的事赶过来的,现在正在安排后续的处理工作。
护士给我擦药,我冲他笑了笑,他脸色微变,嘴角撇了撇。
“晚上好啊,又见面了。”
我打着招呼。
“好什么好?话说你怎么又进来了?”
护士没想到大晚上的还能见到我,他记得才送走我没几天,我就又回来了。
我冲着他笑,笑得护士都不好意思说重话。
我低声道:“帮我一个忙呗。”
护士瞬间警惕:“你别乱来!”
我说:“不乱来不乱来,就是请你帮一个小忙,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
护士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有些犹豫。
我握紧了他的手,答应以后来看病都不选他呆的科室。
护士看了看我,一咬牙,答应了。
五分钟后,顾昇进来了,护士也拿着检查报告回来了。
顾昇盯着报告看了好一会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看的很认真。
护士侧对着我,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比了个“OK”。
我偷偷给他比了一个大拇哥。
护士捂嘴偷笑,我们对视的时候,像是两只偷腥的猫。
我在抖,笑的。
顾昇看完了报告,扭头看到我埋在被子里,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以为我在哭。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顾昇说,“你很痛苦,会崩溃都是正常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此颓废,你的朋友都等着你。”
顾昇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沙哑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一定是我?”
顾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真的怕刺激到我。
我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我脏了,脏了,好脏……”
顾昇满脑子就是“脏了”两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旁的护士担心战火燃烧到他,早就退到了另一边,但站在他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到我露出的一双眼睛。
我的眼睛里哪里有泪水?连红都没红。
护士眼睛瞪圆,看着我是如何干嚎,又是怎么把顾昇骗的一愣一愣的。
他的眼里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被子里呼吸不畅,我的脸憋成了红色,还不停咳嗽。
顾昇的耳朵里只听得到连续不断的咳嗽声,睁开眼又看到我哭红的脸,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也有些缺氧,无法进行思考。
他还是被信息素影响到了吗?
我感觉差不多了,于是坐了起来,看向顾昇。
顾昇的表情很奇怪,语气也是:“你不脏。”
我沉默,过了一会儿道:“别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他说。
“我不信。”我表现的十分固执,像极了受到创伤后崩溃的人,“顾昇,我不信。还有你为什么戴着手套?是不是觉得我脏?”
我在胡搅蛮缠,用尽所有力气扮演受害者。
突然,顾昇低声道:“给我拿一支抑制剂。”
“啊?”
我和护士都愣了一下,以为听错了。
顾昇却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必须出去,可他刚站起来就被叫住了。
我茫然道:“顾昇?”
就这么一秒钟,顾昇情绪失控,转身看着我,咬着牙脱下了手套,手指摸上我的脖子。
“你一点都不脏。”
他说着,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靠过来伸出双臂抱住了我。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相信我,忘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
大哥,你不对劲。
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回应了他。
“嗯。”
没什么感情,就淡淡的。
第038章第38章
顾昇大概误解了我的意思,还以为他的话起到了作用,而我暂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感觉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顾昇放开我,握着我的肩膀,笑了笑:“好了,躺下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
直面他的温柔,我好忐忑。
他走之前还帮忙掖了掖被子,一只手拎着被子的一角往上拉,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顾昇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灯光下透着一股温润的粉白。
我木着脸,心想原来不丑啊,那遮遮掩掩的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为了装x。
我仰着头,毫无睡意。
麻醉药效差不多过了,我现在一点不困,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受害者的人设,我能跑出去和覃之鹤再打一架。
想到覃之鹤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总体来说,他比我惨。
我在笑,但落到护士耳朵里就显得怪渗人的,毕竟在他眼里我现在脖子上还有伤,又怎么笑得出来呢?
但他又想起来主治医师说过这个病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能少招惹他就少招惹。
护士觉得有理,所以他打算走了。
“那个,我还没有看报告,让我看看。”
我终于想起来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护士被我叫住,不是很情愿地把报告拿给我看。
护士看了看,还是忍不住了。
“你怎么笑得出来的?你都不在乎你的命吗?”
“心脏被动了手脚,你随时可能会死。”
“你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说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
护士絮絮叨叨,望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像是在看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我看着报告,手指捏的死死的,心里的怒火不断冲刷着大脑。
早就做好了覃之鹤对我下手的准备,但还是低估了他的狠辣,为了更好的控制我,居然想出了在心脏里埋炸弹的办法。
我说为什么在手术台上醒来的时候心口那么疼。
还以为是看到覃之鹤心痛,对他过敏了。
我抿着唇,脸色无比难看。
护士担忧道:“需要叫医生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因为我打算亲自去找医生好好谈谈,问问有没有取出炸弹的可能。
顾昇走了,但他留了两个人守着我,他们见我出来,表情惊讶。
“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们想跟着就跟着。”
我的话让他们心里一松,于是四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然而咨询的结果让我很失望,每个医生都告诉我他们无法取出心脏里的炸弹。
“取出的难度很大,除了手术难度高之外,还有就是想要取出你的心脏里的这枚炸弹,必须拿到控制器,先中断开关,不然在取出的那一刻炸弹会在你的体内自动爆炸。”
医生说道。
听完,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神情恹恹地回到了病房。
这次是真难受,站在门外的两人都能听到病房内时不时响起的叹气声。
“不会出事吧?”一人往屋里瞅了一眼,担心道
“没得事,我已经给老大发消息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了。”另一个人摆摆手,让兄弟别管。
虽然炸弹的事情是让我很不爽,但其实我睡得还挺香的,第二天醒来,整个人精神抖擞。
护士过来给我换药,看见我气色好了不少都不禁怀疑昨晚我在演,毕竟我也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
我尴尬地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的心态太好了,有的时候很坏事的。
我摸了摸脸,希望顾昇不要看出来。
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率是会自动脑补然后成全我的。
因为我一整晚没有回家,顾昇帮忙通知了季严和1524521我在医院的消息,原以为第二天会最先见到他们俩,可结果不是。
来的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从顾昇那里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胡三关上病房门,走到了病床前,目光落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胡三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快速眨了眨眼,妈耶,一根睫毛掉到眼睛里了,眼睛好难受。
胡三一直在观察我,我的任何表情变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当然,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我眼眶通红,流露出的是他从未在我脸上见到过的可怜。
胡三忽然不忍心看下去了。
他的鼻子好酸,为他的小六心痛。
昨晚,在顾昇走后,胡三一行人留下来进行善后的工作,随后也将覃之鹤送去了医院。
覃之鹤的问题有些复杂,医生建议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趁着老板昏迷期间,胡三犹豫再三还是回了一趟公馆,收拾现场。
可就是这么一个决定,胡三见到了让他震惊到心颤的一幕。
虚掩的房门,纯白的布景,冰冷的器械……
胡三心脏跳得飞快。
虽然总有人说他的性格单纯不适合待在暗夜帝国,但他都待了这么多年了,多少也了解一些折磨人的手段,所以在看见临时手术室,看见那带血的手术刀后,他就大概猜到了在他们来之前沈雾都经历了什么。
那一刻,他是愤怒的,随后又觉得悲哀。
好像……沈雾说的是对的,老板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他,他如果不选择反抗,绝对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而他以前还怀疑过沈雾的用心。
可沈雾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担心其他人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所以出于好心做出了提醒。
现在想想,胡三特别想回到过去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
“小六,我已经知道你心脏的问题了。”
胡三开口,声音都沙哑到不能听的地步了。
我愣了愣,神情疑惑。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都没哭,他怎么哭了?
我没有开口问,因为我还在试图弄出掉在眼睛里的那根睫毛,正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分心。
胡三抽了抽鼻子,见我不说话,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小六那么爱笑,现在都不笑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我的眼珠终于感受不到睫毛的重量了,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胡三,他一副死了爹妈的模样,我觉得都不需要演了。
我想了想,说道:“三哥,你别管了,这事和你没关系,牵扯进来对你没好处。”
胡三顿时炸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不管你?”
我语音苦涩:“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我连自己的命都把握不住。”
胡三心下一沉,见我如此消沉,感觉天都要塌了。
“你别急,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胡三来回走了几步,做出了决定。
我能怎么办?自然是点头,反正左右都不吃亏,甚至希望胡三能给力一些,大胆篡位。
当然,篡位是不可能的,也就梦里想想。
胡三匆匆忙忙来急急忙忙走,他走后不久,季严和1524521来了。
“沈哥!”季严扑到了病床上,叫声大的传遍了整层楼。
“你压到主人的腿了。”
没等我说话,1524521就把季严提溜起来丢到了一边,随后他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心虚。
“主人,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1524521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季严都愣住了,惊讶于1524521居然能说出如此人性化的问题。
我没反应过来,说:“你说什么?”
“我明明是来照顾和保护主人的,可主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而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1524521说完,感受到身体在逐渐发烫,一会儿他又需要整理线路,这次又不知道有多少零件烧坏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1524521的问题,想说这不怪你,但以他的脑子一定理解不了,会刨根问底问为什么。
他只是一个机器人,真的能理解这么复杂的问题吗?
对啊,他只是一个机器人,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大脑通畅。
都怪1524521平时表现的太像一个真人了,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忘记了他其实是个机器人。
如果在平时,我有耐心和他解释,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我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没命,又有什么心情和他解释呢?
就算他能听懂,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让他跟着我一起难受。
我不再纠结,跳过他的问题,转头看向趴在椅子上的季严,在他开口前堵住了他:“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你先别问,我先来。”
这是我的主场,都让让哈。
季严点点头,示意大哥先。
我脑子就没停止转动,开口就是关键性问题:“蔚莱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事情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我没有找到人,那么就得靠蔚莱了。
但蔚莱这个人总带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我不担心他能力不行,而是担心他不按理出牌,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季严立刻回答:“差不多了,昨天他就告诉我最迟今晚出结果。”
我等了等,季严一脸懵逼。
好吧,蔚莱居然没趁机提要求,还是说他有其他的打算?
我想了想,觉得可以先不想这个问题,于是我让季严靠近些,打算和他商量商量怎么把叶初青从医院里偷出来。
季严“啊”了一声,又马上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吸气道:“哥,咱,咱要偷人?”
我道:“不然呢?难不成你不准备管叶初青,带着我回叶家?”
季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些离谱,连忙摇头。
我和他分析局势,现在覃之鹤在医院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叶初青也在医院,这里的治疗手段对他不怎么管用,他迟早是要走的。
最重要的是我也在医院,而且我们住的都是同一家医院。
“此时不偷,何时偷?”
我分析的头头是道,季严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好,好像有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要知道昨晚之前我想都不敢想还有这种好机会等着我。
我敏锐的意识到错过这次机会我恐怕很难逃出去了,如果这一次逃跑失败了,覃之鹤不会放过我的,以他的性格,想起我对他做的事后,把我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也是赌一把,赌在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前,他不会对我动手。
我只是猜测,并不能保证覃之鹤真就会暂缓对我动手,万一,万一……
如果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步,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垫背。
我和季严交代了一些事情,告诉他一旦找到人了,我们会立马离开这里。
季严看我面色难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也不嬉皮笑脸,认真的记下我说的。
1524521想留下来照顾我,可我需要他协助季严,所以拒绝了。
1524521沉默。
我顿了下,道:“抱歉,本来约好了陪你去捡零件,但我可能要失约了。”
无法避免的遗憾。
我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1524521在意吗?
他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主人。”
我说:“等离开这里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零件。”
1524521笑了一下,我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开心。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我以为是看错了。
1524521和季严走了,我继续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可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
要不……趁这个机会把覃之鹤刀了?
我大胆假设,可想了想觉得不现实,真要是那么做了,估计先被刀的是我。
好烦。
手环亮了几下,我打开看了看,回复。
[这是我的事,别管我了。]
发送,关闭。
手环又响了几下,但我没有再管了,而发消息的人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复,盯着屏幕上的那句“别管了”,心中一恸,知道必须做出决定了。
下午,护士又过来给我换了一次药,除去心脏的问题,我的伤也就看起来严重,实际上都是皮肉伤,擦擦药养个几天就好了。
心脏里的炸弹也不会轻易爆炸,按主治医师的意思,我随时可以出院。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护士站起,说道,“就当是感激你之前帮我教训了那些对我动手动脚的病人。”
我微笑,笑容真诚。
护士走了,他一走,等在屋外的胡三就走进来,看见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但看得出来笑得很勉强。
我看了眼屋外,顿时了然。
胡三的表情没比白天看我时好,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他的眼神中少了些许纯真,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小六,你没事了,没事了。”胡三低着头重复说着这句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努力放轻语气。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事了?你做了什么?”
我很着急,抓住了胡三的手,让他抬头面对我。
胡三抬头了,他的眼睛红红的,眼神很复杂,对上我的的眼睛,目光闪躲,被我抓住后又无措的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逼问,道:“说话!”
胡三抖了抖,到底还是说了:“老板,老板……出事了。”
我:“……”
我差点就绷不住了,嘴角疯狂抽搐以掩饰笑意。
胡三似乎意识到他的话容易让人误会,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们让老板暂时想不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这样一来你就有时间去解决炸弹的问题了。”
他说的是“我们”。
我说:“除了你,还有谁?”
胡三张嘴,还没说话,顾昇就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神情冷峻,接过话:“还有我和弥尔,让覃之鹤意识混乱的药就是新岚集团新研发出来的药品,虽然没有上市,但已经临床试验过,药效最少能持续四十天,最长能持续两个月。”
我往他身后张望。
顾昇注意道,开口:“弥尔没来,这家医院里有尤非白的人,他不方便出面。”
我显得有些失望。
顾昇继续道:“是你吧。”
我怔住,不明所以。
顾昇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但后来我明白了,你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我们下套。”
我疑惑,胡三也没听明白。
顾昇低下头,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弥尔为了你求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不要扯上弥尔,如果再有下次,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捂住嘴,眼神惊愕,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眨了眨眼。
妈的吓死了,还以为他发现了我在演他。
结果就这?
笑死,一辈子被男人骗的命。
第039章第39章
顾昇看我,我也看他。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虽然他说的是真的,但我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顾昇也不愧是心软的神,都猜到这份上也不愿意在胡三面前暴露出我来。
我能怎么办?
他都帮我这么多次了,这次也顺着他呗。
顾昇拧眉,眼神不由得闪烁了几下。
其实他也没那么确定这事就是我干的,毕竟求药的是弥尔,给药的是他,下药的胡三,而我全程都没有踏出病房一步,期间和只和弥尔联系过,消息记录也是透明的,很正常的消息,甚至我还在劝弥尔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来。
我做了什么吗?
没有。
主观的判断只提供了一个可能,但证明不了我有问题,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我很不对劲呢?
顾昇尝试试探我,但我识破了他的算计。
这一局,我赢。
我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爽了,天天在覃之鹤眼皮子底下求生,当孙子,也就顾昇好骗,充当我的信心增长器。
脑子里已经响起了“一锤八十,八十”和“一刀999”的提示音了。
我想玩游戏了,真心的。
“你说完了没有?没看到他在抖吗?”胡三一把把顾昇从我眼前拉开,严肃道,“不知道他很讨厌alpha吗?你还凑那么近?”
这一刻,胡三就像是个护崽的鸡妈妈,虽然他自己也是个alpha,但不碍事,他相信在小六心里他是特殊的。
对于顾昇,胡三的态度就没那么友好了。
合作期间,他们和平相处,合作无间。
合作结束,立场不同,见面眼红。
胡三愿意让顾昇带走我,那是形势所逼,实际在他心里我还是暗夜帝国的人,那么自然是要站在他这边的。
我道:“你们不要吵了。”
胡三:“你别管,我是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顾昇:“……”
他觉得这间病房里就他一个正常人,还有,他为什么要被骂?暗夜帝国的人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
到后面,他已经攻击上了暗夜帝国的招人标准了。
仔细想想,他认识的暗夜帝国的人里好像就没几个正常的,所以覃之鹤招人就喜欢招脑子有病的?
顾昇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
我和胡三在聊小话,自然而然把顾昇冷落了。
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人受到伤害。
顾昇深深地朝我们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胡三冷哼一声,脸上挂上了胜利者的微笑。
我呼出了一口气,说:“三哥,谢谢你。”
胡三道:“谢什么,结拜的时候我就说了会罩着你的,可我没能做到,甚至还怀疑你,现在你总该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笑了:“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现在我很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胡三语调轻松,一点都不在意,“倒是你,你才让人担心。不瞒你说,来之前我已经把老板家里里外外搜了两遍了,但就是没找到炸弹控制器。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老板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有底气,似乎他和覃之鹤之间有旁人不知道的关系。
我其实也猜到了。
如果没有覃之鹤刻意照顾,胡三又怎么可能轻易当上他的心腹,拥有暗夜帝国仅次于覃之鹤的管理权限?
组织里曾有传言说覃之鹤刚到八二区的时候就是胡三带的他,所以覃之鹤才会格外信任胡三。
抱歉。
我想和胡三说对不起,因为我确实利用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也许会比现在更幸福。
但我真的不想死,起码现在不想。
我喉咙似乎噎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但不掩其坚决:“三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不仅要活,还要调查出原主是怎么死的,谁害的他,给胡三一个交代。
胡三那么喜欢原主,而我能为胡三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当收到季严的消息的时候,我在医院会议室里听几个医生讨论怎么正确无害的取出埋在人体心脏里的炸弹。
几个医生一开始讨论的还算平和,但过了十分钟,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话题一拐,讨论起了怎么完美地把炸弹塞到心脏中间还不影响心脏的功能的。
他们是完全不管我这个病人的死活,聊着聊着就吵了起来,从医术医德骂到谁离婚谁婚外情。
现场堪称大型伦理剧现场。
瓜吃饱后,我平静地掀了桌,视线扫过他们,他们一个个的眼神躲闪,心虚的不行
“……”
我果然不该指望他们,白瞎给他们当教材了。
我推着共享轮椅走了,别说,医院的轮椅质量真不错,跑起来贼快。
会议室所在的楼层很有意思,从这里离开回到我所居住的病房,中间无法避免地路过覃之鹤和叶初青所在的病房楼层。
我的好奇心真的不重,但转念想到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见覃之鹤了。
我还是很想见见他狼狈的模样的,至少,在回忆的时候,我不希望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覃之鹤或讥或嘲的高傲嘴脸。
那样我会很难受的。
我推着轮椅停在某一个楼层,缓慢地前进,当我快要移动到病房门前时,被拦下了。
拦下我的是暗夜帝国的人,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秒懂,沉默地停下等待。
很快,他在脑中结束了自我斗争,给我放行。
我微微一笑,给他抛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看见,表情多少带了些许不自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听从三哥的话不要为难这个叫做沈雾的兄弟,可他照做了后背却无端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道:“五分钟,你只有五分钟。”
我摇了摇头:“不用五分钟,一分钟就行。”
他有些意外,一分钟能做什么?即便是来走个过场,只看一分钟也太敷衍了。
我根本不是来看望覃之鹤的,但面对一群覃之鹤的手下是不会说出真实想法的。
他想一分钟就一分钟,就是比较同情老板的人缘。
我笑眯眯地道谢,推着轮椅进去了。
见我进去,守在病房外的弟兄也不全都放下心,只要我回头看看就能发现还是有不少人盯着病房里的情况,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很快,他们发现我还真就是来走个过场的,说是一分钟就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多待的。
一分钟后,我又推着轮椅出来了,和他们告别,欢快地朝楼下奔去。
这一次我要去找叶初青。
几个警员看见我脸上皆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们深知面前这个坐轮椅的家伙特别能搞事,上次他越狱后,警局里不知道多少人挨了尤非白的训。
他们吃了上次的教训,一看到我,就觉得要坏事了。
而这一次,尤非白还是不在。
他们顿时有点慌。
随后,几个警员看见那个家伙很自来熟地和他们打招呼,那模样就像是在问他们今天吃了没?
他们脸都绿了,感觉被对方嘲讽了,于是默契地不和对方说话。
我茫然了,仿佛非常委屈,不断推着轮椅在他们面前滑过来滑过去,几个来回下去,我狠狠拉了一波仇恨值。
“草,忍不了了,他也太嚣张了!”一个年轻警员气坏了,抱怨道,“我们真就看他在面前晃来晃去?什么都不做?”
“不然呢?难不成你想在医院对他动手?”另一个警员说,“别开玩笑了,暗夜帝国的人就在楼上,你敢对他动手,他就敢一嗓子召唤弟兄。”
“那我们可以叫老大。”
“你傻啊,你真以为老大不知道这家伙就在这?但看看老大最近多倒霉,还有他的态度,你还没品出来什么吗?”
一番话把年轻警员说哑巴了。
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猜测尤非白的心思,从几个警员的话里大概能推断出尤非白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些什么。想必,他的生活很多姿多彩。
几个警员打定主意不搭理我,也不会让我接近病房。
我推着轮椅在这一层楼晃荡,一整个白天都表现的很正常,渐渐的,他们也觉得我没什么威胁,逐渐对我放松了警惕。
下午,到了换班的时候,守在病房外的人重新换了一批,来的人里似乎有几个生面孔。
不远处,轮椅咕噜噜地转动。
有人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时候护士过来给患者换药了,他们也没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非常正常的流程。
“我去上个厕所。”
忽然,一个警员开口,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去吧去吧。”
说话的警员随口道。
“那个,我也急。”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去去去。”
警员无奈道。
下一秒,两个警员提着腿就跑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说话的警员眯了眯眼,疑惑道:“这俩是新来的?怎么感觉没见过啊?”他扭过头问,“你们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没见过。”
其他人纷纷摇头。
他们当中已经有人感觉到不对劲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看向了不远处以龟速滑行的轮椅,那个叫沈雾的家伙背对着他们,很悠闲的样子。
呼——
不知道是谁开了口:“吓死我了,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他哪有那么邪乎,估计是我们想多了,刚刚那两个应该就是新人,只是我们不熟悉罢了。”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但紧张的气氛已经调动起来了,一时间也消不下去。
五分钟后,两个新人还没有回来。
几个警员互相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
也正是这个时候,病房里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啪——
屋外的几人一惊,迅速推开房门,只是他们还是晚了,病床上空无一人,而窗户大开,冷风灌入,打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护士有问题。我们几个去追。”有几个人反应很快,判断出人是从窗户跑的,立马顺着痕迹去追。
剩下的人留在原地分析人是怎么跑的。
“完了!”
一名警员喃喃,“不对啊,我一直有注意屋里的情况,刚刚还好好的。”
见状,几个警员心里都是一沉,但他们的反应很快,立马联想到了那两个陌生的小警员和他们奇怪的举动。
“我去把他们抓出来。”有人怒气冲冲,往外冲。
“嗯。”为首的警员点头,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说,“沈雾呢?他什么情况?”
“他还在外面,没动过。”
“怎么了?你觉得他有问题?”
为首的警员摇头又点头:“不是……说不上来,可你们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不奇怪啊,他都晃荡一整个白天了,我想他就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有人不以为然。
“不对!”为首的警员皱眉,“如果是为了恶心我们为什么还要离我们这么远?你们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背对着我们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为首的警员心里越加不安:“我有个猜测,有没有可能……轮椅上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沈雾?”
开什么噩梦玩笑?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屋里没有一人笑得出来,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是真的。
而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证实,前去寻找沈雾的人回来了,脸色无比难看,说道:“不,真不是他,轮椅上是假的,他也不见了。”
知道结果的几个人完全淡定不了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几个人可能又被沈雾耍了,还是以一种无比耻辱的方式。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把人偷走了。
“妈的!”
几个警员破防了,嘴里骂骂咧咧。
另一边,叶初青都快跑断气了,呼吸急促,两腿发软。
这也太不争气了。
我道:“加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叶初青已经是第三次听到我说这句话了,但他觉得我每次说话都不算数,说好了马上,但一个接一个马上,他完全看不到尽头。
我也很无奈,毕竟偷人有风险,不努力就会被追上。
叶初青实在是跑不动了,本来他的身体情况就不乐观,又被我这么一折腾,如今几乎是被我拖着跑的。
我想了想,觉得他这样不行,便提议:“我背你。”
叶初青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轻声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是免费的。”我耸肩,走到他身前,弯腰,“这次加上一次,我一共救了你两次,这笔钱等你脱困后一起给我。”
叶初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并不那么宽厚的脊背。
我催促道:“快点。”
虽然知道季严和1524521在吸引火力,把警局的人往反方向引,但谁知道这招能拖多久?
“哦。”叶初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了眼前人的脖子,他趴在对方的背上,感受着不断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哒哒哒。
我跑了起来。
呼——哈——
叶初青的耳边几乎只剩下了沈雾喘气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渐渐的,和心脏同频。
砰——
砰砰——
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无边夜色下,那双黑眸如繁星般熠熠闪光,让人移不开目光。
真漂亮。他想。
叶初青几乎不记得他们是怎么从医院跑出来的了,他低着头,脑子里只有刚刚看到的沈雾背着他奔跑的那一幕。
当我感觉到叶初青的不对劲时,他的脸已经贴上了我的脖子。
他的举动差点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抱歉,我不太舒服。”叶初青的语气听着有点虚弱。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他的体温在升高,顿时就忘记他刚才的举动了。
我说:“那怎么办?你带药了吗?”
叶初青说:“没关系,我忍忍就好,就是麻烦你了。”
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omega,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
我努力让自己忽视叶初青,好在接下来他也没再做出过界的举动,顶多是抱着更紧了。
许久,我终于看到了季严和1524521的影子,他们站在不远处,身上还穿着警服,笑眯眯地冲这边挥手。
顾昇也从车上下来了,他看起来没等多久,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半步。
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黑灯瞎火的,我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道:“你来迟了。”
我说道:“差不多差不多。”
顾昇居然没回怼,我正纳闷着,车窗下落,弥尔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雾,你打算让omega一直吹冷风吗?”
我噎了一下,被风吹的大脑有些卡壳。
弥尔的视线落到了omega的脸上,那气质独特,给人一种白月光感的omega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然后。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轻轻对撞了一下。
第040章第40章
受环境影响,还有就是刚刚剧烈运动过,我的五感没有平时敏锐,满脑子只想好好休息。
真的,想想就心酸。
感觉这些人里就我最忙,一天天的,就是骡子也不能这么拉啊。
我吸了吸鼻子,轻轻叹了口气。
叶初青像是才反应过来,道:“沈雾,放我下来吧。”
“好。”
我点头,双手一松,动作不带一丝犹豫。
叶初青的状态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一落地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为了防止他摔倒,不得已借助了我的胳膊站稳了身体。
我握紧了拳头,伸出的手臂瞬间僵硬。
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双眼睛看过来?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弥尔就算了,1524521也算了,季严姑且算他在凑热闹,顾昇呢?他也凑热闹?
真就闲的。
不知不觉中,顾昇的站位又发生了变化,如果之前他是站在车前,一副随时会开车走的作态,现在他往前挪动了好几步,和我的距离在慢慢拉近,感觉他一伸手就能从我手中接过叶初青。
脑子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看向了顾昇。
顾昇也在看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下意识就把叶初青往他那一推。
顾昇根本就没看清我的动作,我太快了,而他出于本能,出手接住了叶初青,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把人推向了凑过来看热闹的季严。
“诶!”
季严接住,全场就他心思最少,满脑子就想着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咧着个嘴笑呵呵的对叶初青嘘寒问暖。
弥尔看着这一幕,眯了眯眼,心情颇好。
虽然他不认识叶初青,但在看到叶初青的那一刻,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不要小瞧一个杀手的感知。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漂亮富有的omega。
弥尔打开了车门,一点不管顾昇的死活,对我说:“沈雾,上车。”
顾昇见此,没说话,但落到我身上的眼神犀利了不少。
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面对弥尔和顾昇的双重夹击,我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坐上了车。
顾昇也上车了,哦,他是司机。
1524521见状也想上车,但他才动就被季严拉住了。
季严眼睛一瞪:“到你凑热闹的时候吗?”
别看他在正事上拎不太清,可他好歹是个公子哥,被流放到这里前也是混各种圈子的,而混圈子就少不了吃瓜,其中最有意思就是情感瓜。
他看的明白,沈哥和那个叫弥尔的关系不简单,两人说不定有一腿。
所以说,这种时候轮得到1524521一个机器人凑热闹吗?
圈子不同不要硬融。
季严拉着1524521,打算坐后面的车。1524521抿着唇,随着车门关闭,再也看不见主人的身影,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压抑?有点。
最压抑的就是顾昇,自从看到弥尔和我说话后,他的脸别提多黑了。
小心眼的男人,谁看了不说一句变态?难怪弥尔不亲近他。
想着,我默默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一张脸对着车窗,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弥尔看了一会儿,见我真准备装死装到最后,眉头一挑。
我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因为知道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心里还有点不舍。
就在我专注在车外的景色时,手背被冷不丁地碰了一下吗,吓得我差点原地起跳。
下一秒,透过车窗我看见了弥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挨了上来,几乎把我逼到了死角。
我呼吸一窒,转念就想到了那个弟控顾昇,好巧不巧的,我也在车窗里看到了他。
他也在看着我,眼神超级可怕。
我尽力保持平稳的呼吸,同时慢慢把手了回来,一起用来扒窗户。
这下弥尔总不能牵我的手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我的后背就是一沉。
弥尔道:“好困,你的背借我靠一下。”
我:“……”
从车窗上,我看见了自己因为惊吓而微微扭曲的脸,还有那微缩的瞳孔和翘起的呆毛。
果然,还是逃不掉吗?
我扒着窗户,内心无比心酸。
要说在认识的这些人里,我最不想和覃之鹤打交道,因为双方拥有的权利和地位差距过大,弱小者敢跳脸就是死路一条。
而弥尔,我也不想和他打交道,但主要原因不是实力差,而是牵扯到了……感情。
毕竟弥尔看样子是真心喜欢“我”的,不论是之前为我接任务杀人还是这一次向顾昇求药,两件事足够证明他的爱了。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我会被他的付出感动到,但如果我是那个主角,就只能对他说一声抱歉了。
第一,我是直男。
第二,我不是他。
弥尔喜欢的人不是我,他迟早会明白的,而等他明白的那一天,又会怎么看待我呢?
所以,比起当恋人,还是保持朋友的关系更好。
当然,我想是一回事,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弥尔真不愧是暗夜帝国排名第一的杀手,下手就是快狠准,压的我回不了身,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都说困了,我一个蹭车的总不能喊他起来吧?
我又忍不住看顾昇了,没办法,这辆车里就我们三个人,我看不到弥尔,只能看他。
然后,我的视线就又和顾昇的对上了。
“……”
怎么回事?第几次了?就真的这么巧?
我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也不管顾昇会有什么反应,立马低头,这一次打定主意不再乱瞟了。
后半程,似乎为了照顾休息的人,车速平稳前进,车内也没再闹出什么事。
耳边一安静下来,人就容易困。
我也不想的,要怪就怪顾昇车技太好,全程无颠簸,开的四平八稳。
我眼皮子直打架,不一会儿就倒头睡着了。
三个人,两个睡着了,剩下的那个也不觉得尴尬。
顾昇并没有被后排的两人影响到心情,实际上在决定一起把弥尔和沈雾送出浮游星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面对两人亲密的画面的准备。
如今见到了,他有些惊讶。
弥尔的步步紧逼和沈雾的无视躲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沈雾是真的有在认真执行他的命令,努力远离弥尔。
见到这一幕,怎么说呢?他的心情就挺复杂的,原本要说的重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飞船上了,手边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杯水,温度刚刚好,感觉是刚放的。
我咕噜咕噜喝下,放下杯子就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房门前,刚打开门,就看到了1524521。
他似乎很不舒服,隔着半个胳膊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高温让他没法理智的思考,在看见主人的那一刻,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怎么站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我问。
“飞船上有规定,机器人不能进屋。”他指了指贴在墙上的注意事项。
我瞥了一眼,还真是。而且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有人犯过类似的错,禁止机器人进屋的那条注意事项被狠狠加粗了,生怕大家看不到。
我无奈,但也不想一来就触犯规矩。
1524521没什么感觉,他一个机器人也没什么羞耻心,一点不觉得这条规矩在针对他。
他张了张嘴,但卡顿严重。
“又坏了?”
我摸着下巴,有些头疼。
好吧,看1524521这个样子,换零件是刻不容缓了。
一会儿去找季严,问问他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
说到钱,我就想起任务的事情了,听季严说,蔚莱找到了人,但对方的身世有些复杂。
电话里,季严有意跳过身世这一趴,就是傻子也猜到了这里面存在问题。
不过,有没有问题和我都没关系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等着拿钱走人。
我想的很美,可现实总爱和我对着来。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接着季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季严的语气很焦急:“沈哥,你有没有看到林年?”
我纳闷道:“林年是谁?”
季严愣了下,然后道:“林年就是我们找到那个omega。”
我道:“哦,他怎么了?”
季严正色道:“他,他跑了。”
这下,我睡意全无,也有些着急了:“不是,他怎么就跑了?”
季严的脸忽然就红了,支支吾吾道:“他,我,不是……”
我满脑袋问号:“什么啊?”
季严也急了,破罐子破摔道:“他半夜爬我的床,被我发现,我就骂了他一顿,但谁知道他会跑啊?”
季严委屈死了,大半夜他都困死了,结果遇上爬床的,对方穿着一身白,和鬼一样,差点没把他吓死。
听完,我沉默了。
季严又道:“蔚莱说他跑不远的,跑走估计是觉得没面子,过一会就会回来的。”
“那你急什么?”我问。
季严咬牙:“他跑的时候拿错了手环,把我的手环拿走了。”
他拿出了手环,一看就不是他的那个。
我总是丢手环,早习惯了手环不在身边的感觉,但季严不是,按照前世的说法,他就是个网瘾少年,没有手环活不了。
我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爱莫能助,建议你去那边找找。”
季严点头,转身就跑了。
我合上门了,怎么说呢?这件事就挺震撼的,各方面都震撼到我了。
随后,我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想洗把脸清醒清醒。
当我走到卫生间的门前时,忽然,里面响起了窸窣的声响。一时间,这门就不知道该不该开了。
我木着脸,感觉心脏受不了了。
不会吧不会吧?
我中间就出去了一趟,就五分钟的时间,难不成就有人溜进来了?
我闭上了眼睛,打开门。
下一刻,躲在里面的人就冲了出来,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就捞了过去,把人给制住了。
尖叫声穿透耳膜。
啊——
我彻底懵了,看着地上挣扎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抓他的手还是捂住他的嘴。
最后我选择用餐布堵住他的嘴,用被子裹住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等我做完这一切,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沈雾!沈雾!”
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了不止一个人。
太热闹了。
我拉开房门,乌压压的人就涌了进来,原本宽敞的房间立马变得拥挤起来。
“沈雾,发生什么了?”
在弥尔说完话,我还没回答,他就发现了被我丢到角落的“粽子”。顿时,弥尔脸上浮现出了怒意,眼底闪过一抹烦躁:“他怎么会在这里?”
弥尔是知道林年逃跑一事的,他和蔚莱想的差不多,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那是之前,一旦涉及到沈雾,他就没法淡定了。
“谁让你来的?整艘船上这么多房间,怎么你就偏偏来这里了?”弥尔朝角落走去,眼神不善,没有人怀疑如果林年敢说是故意的,弥尔会毫不犹豫对他动手。
季严挤了进来,拦住了弥尔:“弥尔,不要冲动,你要知道林年他……他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就能骚扰人?”弥尔态度冷漠。
其他人见状都保持沉默,准备再看看情况。
听到这话,季严感觉牙酸。
什么叫骚扰人?
没看到林年都变成粽子了吗?还有,谁能骚扰沈哥啊?
季严发现弥尔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于是只能求救地看向我。
季严:哥!别看戏了!说话啊!
我:???
我说什么啊?
其他人注意到了季严的眼神,也看向了我,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感觉不说话也不好。
我叹气,用手指了指粽子:“不说别的,你们中谁能和我解释一下他是个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
几分钟后,屋里的几人排排坐好了,季严被推出来发言。
怎么又是他?
季严心里苦,但这里的每个人他都不敢惹,他也只能含泪答应。
季严清了清嗓子:“咳咳……沈哥是这样的,你别看他长的挺正常的,但其实这个林年的脑子有点问题,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智商顶多十岁,有些事和他说了他也不懂,我们也管不住他。”
我瞥了一眼林年,他正看着我,我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正常人该有的愤怒,只有熟悉到心颤的清澈。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照过镜子吗?
不确定,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