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皇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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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近,”他热情地拉着风乔儿的胳膊,往正东方指了指,“就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孟惘默默跟在后面看着风乔儿和一旁的温落安,眸中暗光攒动,心里默默道——

今晚,两个。

还剩下,傅靖元和谢惟。

一进客栈,里面闹哄哄地坐了几桌,都在暖灯下喝酒吃肉,推杯换盏人声沸扬,看起来好不热闹。

“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

几人不禁心下起疑——

这是异乱之处所在之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还是说皇城中人纸醉金迷的日子过惯了,生死看淡,都是受“即时行乐”风气和观念的影响?

孟惘扫了周围一眼,倚在墙上没有说话。

“我们……倒没什么想吃的。”傅靖元在一个空桌旁坐下,“小惘,你不吃点东西?”

“不饿。”

“那直接给我们安排几间房吧,一共五个人,五间。”

“四间。”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谢惟突然道。

孟惘睫毛轻颤,抬了抬眼皮。

“好嘞,客官请随我上楼。”

三楼拐角处两间,四楼楼道口对面两间。

小二在楼梯口叫住他们,压低声音道——

“皇城这几日总是有人在晚上失踪,客官可勿必小心。听好几户人家说的,本来还在自己身边躺着的人呢,醒来之后一看就没啦!”

他表情浮夸,语气一惊一乍,“都说是闹鬼,夜里把人给拉走吃了,渣都不剩啊!”

一片寂静,只有廊道上的灯一闪一闪,忽地灭了,又忽地亮起,一阵阴风吹过,温落安打了个哆嗦。

“呵。”

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孟惘抬脚上了楼,头也没回地轻声自语道,“她到底是养了群什么蠢货。”

小二,“……”

这黑衣服的一定和我有仇。

想必小二说的“闹鬼”应该就是灵雀口中的“魔修痕迹”。

傅靖元向人借了纸墨画了几张魂符发给同门几人,夜里一有异象立刻用灵火燃掉魂符,其他人便会有所感应。就算灵力被封无法启用灵火,魂符也有定位的功能,这样一来出了事也方便去找。

最后风乔儿和温落安进了三楼的两间屋,谢惟、孟惘和傅靖元则进了四楼的两间屋。

关门前傅靖元的眼神极快地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心里思量道——

刚才小惘怎么不闹着和他师兄睡了,还是谢惟主动开口的,这一路上也没见他和谢惟说话,两个人闹矛盾了?

不消半柱香时间,万家灯火相继断灭,原本热闹的皇城于浓暗中沉寂下来,夜风泠然,静得可怕,唯剩风声虫鸣,低窣阴宁。

孟惘脱了鞋和外衣躺在床上,给谢惟留了一半多的空,蜷起一条腿抱着被子,轻咬指甲看着天花板发呆。

同前世一般,风乔儿和温落安今晚就要被百里夏兰抓走了。

如果不出意外姑姑不会伤他们,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支开身边的人,好单独和他谈谈。

但是也有些冒险,毕竟已经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本可以阻止他们来到这家客栈,但是他没有,他反而推波助澜了一把,弃风乔儿与温落安的安危于不顾。

因为他也想借此和百里夏兰见一面,以后也能早些继位,尽快觉醒上古魔血,提升修为。

赶在谢惟要杀他之前。

若这一世还是身死人手,他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乌黑的眸透不进光亮,他把所有人当成了棋子。

包括他牵念最深的那个人。

谢惟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并不知道是百里夏兰一手策划。就之前的几件事孟惘可以判定他是想按上一世的来走,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做出什么脱轨之事。

所以坐视不管,顺机而动。

但百里夏兰就不一样了,孟惘清楚那人行事作风有多疯癫,是杀是留全在一念之间,她不一定会和上一世完全一样的做法。

他们就算最终没有性命之忧,但若是缺胳膊少腿了呢?眼盲耳聋了呢?

他会因此愧疚吗……

好像不会。

那些人早晚都是要死的。

“孟惘。”

“嗯?”

他仍是想得出神,直到谢惟躺在他身边也仍没有反应过来。

“转过来。”

谢惟的声音近在咫尺。

他眨了眨眼,听到那人的指令就下意识照做,未待眼神清明,身体已是朝旁边侧了过去。

正好对上了那双冰绿色浅淡清瞳。

孟惘倏地摒住了呼吸,紧接着错开视线。

他往下面移了移,微蜷着身子,然后将额头抵在了谢惟的锁骨处。

仅此而已。

“不是总说想抱着我睡吗?”

“你不是说不能吗?”

不问倒还好,一问他反而又禁不住委屈。

“你不高兴,依你。”谢惟伸手将他的鬓发轻柔地掖到耳后。

孟惘朝他凑进了一点,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他怀里,熟悉的气息窜入鼻中,冲得他鼻梁发酸,眼眶也酸胀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高兴的,是不是让你难受了?”

借着在对方怀中蹭蹭的动作,一两滴干涩的眼泪也洇上了那人的衣襟。

他总是在想,抑制不住地想。

想很多很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所有的概念在脑中都模糊了,他分不出是非对错、爱恨得失,像个不通人情的幼兽般在世间茫然奔走,遇到的、错过的、爱过的、恨过的,都好像在破碎又重聚,他找不到原来的那条路,也不敢再往下走。

所有情感都混乱不堪,却再不能去找故人心无芥蒂毫无隔阂地依赖求教,他左支右绌、手足无措。

于心而言,重来一世,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

“没有,你可以有情绪,我说过了,你怎样我都不怪你。”谢惟轻声说道。

孟惘微微颤抖地吐出一口气,这一刻有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可他双唇翕动,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惟是他唯一一个愿意信任的人,也是他最不能信任的人。

“师兄。”

“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一下你。”

“嗯,”谢惟像小时候一样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你唤我我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