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靠左坐，顾业闻靠右坐。

后座很宽敞，两人之间甚至还间隔了有半米冗余。

而司机也是顾业闻的心腹，所以他并不避讳。

“你爸死得早，你又打小不在沈家长大，老爷子心里亏欠，疼你疼得紧，所以你受的苦啊累的，他势必要替你讨回的，沈宇柔跑不了。”

沈庭没说话。

“我跟你小姑姑一直没孩子，把你就当亲儿子看待，往后有什么受委屈的地方，你也尽管跟我们提。”

“不过有老爷子撑腰，怕是论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应是没多大委屈的。”

顾业闻取了兜里一根烟，熟练地打上火抽了一口。

烟雾在车厢里缭绕起来。

沈庭皱眉，开窗。

顾业闻瞧见了，但却继续旁若无人地吐着漂亮的眼圈。

“姑父。”

“嗯？”

“姑父对于我这次能回来，高兴吗？”

“当然，”顾业闻笑了笑，“上次你回来我就说你呆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跟你——”

“没关系，这次回来，我不走了。”

顾业闻两指夹着烟，烟灰烧了许多没抖掉，径直落在他大腿上，烫到了精致昂贵的西裤。

“姑父现在还高兴吗？”沈庭瞥了眼，淡淡一笑，问。

顾业闻抿抿唇，收敛了一下自己差点当场失控的表情，也挤出一丝专属于长辈才有的温和笑容回答：“高兴，高兴。”

然后他转头，假意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顺势将烟蒂给扔出。

面上的笑容却一瞬间消失不见。

沈庭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也并不打算揭穿，同样扭过头望着自己这一侧的窗外。

车内持续了长达十多分钟的沉默。

打破这僵持的是一道欢快的来电音乐。

顾业闻接起时立马又重新换上积极热切的语调：“爸，是，已经接到了，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在您交代的时间前一定能抵达，放心吧。”

看来对面是沈志同。

沈庭思忖。

然后手机就被递到了他眼前。

“老爷子想听听你的声音。”顾业闻解释。

沈庭接过，抿抿唇犹豫须臾，将手机搁到耳边时，脱口唤：“爷爷。”

那头的沈志同一只手扶着椅背，闻言两行热泪瞬间滚落。

“哎哎！”他慌忙答应，重重吐出一口气，“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爷子絮絮叨叨，不停关切追问着沈庭，看得出确实很心疼自己这孙儿。

沈宇娇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