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特,没什么美妙的地方,但也没多少不适。
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做梦惊醒后发现身体动弹不得,脑子从一片模糊慢慢地清明起来。
过了不久,我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无法感受到身体的情况,我知道现在我的意识应该处于那个术法所造的幻境中,传递信息的术法传递的方式大多是声音、文字,有时也会是影像,但这些都只能单方面传递,能接收信息却不能和施术者进行实时的沟通。
我观察着四周,寻找黑暗里会不会留下什么信息。
然后我看到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并慢慢放大,在十几秒后变成了人形的光团。
那个光团以类似呼吸的频率闪动着,发出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小白,你还好吗?”
哥!
我想喊他,但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呆地听着声音、看着那个光团,如果不是只有意识在这个空间,恐怕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我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留言,努力平静下来听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应该从顾灵那里拿到了信,并且遇到了裴佐生,才能从他那里得到这份留言。
“这次的事情很不简单,所以在我决定上路时就留下了后手,那就是你。
我得到消息的过程在那封信里已经说过了,那个时候我和顾灵都以为山里的幸存者们是受到了遗迹的影响,出现了精神问题,才会徘徊在名荒山里。
当我们的队伍到达杨家村后,第一时间进山进行了对幸存者的搜救,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事情远比我之前设想的更加严重。
“那些幸存者不仅没有表现出精神混乱,而且他们的行动很有逻辑并且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他们在有意识的阻止别人进入名荒山深处,甚至截杀了很多前来探索的散户。
我怀疑,在我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有人意识到名荒山中的秘密和白家人有关,所以他们渗透进了汇灵司的队伍里,企图得到这个秘密。
而这些隐藏在第一支队伍里的叛徒,通过杀死队友的方式想要独占这个秘密。
这同时也说明他们并没有找到真相,否则没有必要徘徊不去。
所以我在村子里留下了一些布置,这其中就包括鲛血珠的留言。
“我知道一路到杨家村你一定有很多疑惑,不用急,我会一一告诉你。”
白浩轩是个“聪明人”
,和我这种“脑子还够用”
的层次完全不是一个赛道的,这一点从小到大我都深有体会,而顾灵是和他一样“老谋深算”
的家伙。
之前在四号院里,得知这件事情背后竟然集齐了他们两个人的谋划时,我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连环套,只不过不知道每一层被套住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于是在我听到我哥后面的那句话时,我发现第一个圈套的涉猎范围里,就包括了我。
光团平稳均匀的闪烁着:“首先,那封信的内容并不全是写给你看的,里面有些东西是我瞎编的。
“原本的计划是在你进山之前留下线索,提醒你不要全盘相信。
这是防备着汇灵司内部有问题,或者觊觎秘密的人偷看,所以里面有几处信息是用来诱导敌人露出马脚的。
现在看来,汇灵司的队伍里确实有叛徒,他们没有达到目的,那么第三支队伍里就一定会有他们的人,这个准备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听到这里,我想起一句很应景的话:想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
我不由得回忆起那封信里的内容,判断着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胡诌,但因为掌握的线索不够无法得出结论。
然后就听到他继续说:“第一处错误,是关于魇人奘一脉的传承,这一脉道士的消息十分隐晦,民间传说几乎没有,在汇灵司档案里部分也需要很高的权限才可以查阅,所以我给出的线索很难查证。
关于裴佐生的部分是真的,更具体的内容你可以从裴佐生那里知道。
“这个孩子算是我到杨家村以后的意外收获,一个真实的出现在杨家村里的‘裴佐生’,可以大大增加谎言的可信度,让别有用心的人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叫做北古道的道士。
小白,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目的,这个虚假的人只存在那封信里,如果在之后的路上,有人提及和北古道这个人相关的信息,那么你就可以抓住敌人的尾巴。”
一个不存在的道士这就相当于掌控了一个密码本,信里的内容是真假参半的代号,只有我知道其中真假,如果有人窃取了情报并拿着假的代号四处打听这个代号的含义,我就可以借此判断出他的身份。
而在信息链中,我哥是设局的人,他把信交给顾灵,也是相信以老家伙的信誉是不会偷看的。
我是从顾灵那里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以顾灵的能力,可以确保内容的保密,而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泄露过相关的信息,那么对方要怎么知道有这样一封信的存在?要怎么得到这封信?
我意识到之后的路上随时可能有人打我包里那两张信签纸的主意,心里顿时多了些身处乱局的实感,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偷看我的信
我抓住了那个一闪即逝的灵感,果然就听到我哥说:“为了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我把上路之前留了封信给你的消息透露给了裴佐生,我让那孩子相信自己中了同化术,让他帮助你进入祭骨殿,他不敢违背这个命令,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偷到信。
裴佐生并不简单,你可以相信他,但也必须防备他。”
裴佐生要偷信,所以这个皮娃子才会放那么多迷烟,半夜钻我被窝,还骗我说没打算把我迷晕,其实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我又气又好笑,这孩子身上的秘密确实很多,但做事依旧不够全面。
我对他用的这种迷烟有一定免疫力,这一点是在他预料之外的,而我哥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也许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迷烟,并且知道这玩意对我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