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他之前这么说,而且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我,这些加起来,似乎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我仔细打量他,果然,那孩子扭了扭手腕,露出了手上那串鲜红的鲛血珠。
那是我哥常用作信物的东西。
裴佐生对我咧嘴一笑,我没有当众揭穿这些,只是把突然多了个好大儿的无语表现出来,低声对洪少德说:“下一步要做些什么?我不想听这孩子乱认亲戚了,赶紧让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洪少德环视周围的人,这些经过训练的精英们,如今因为一个孩子的两句话显露出惊疑又严肃的气氛。
他目光锁定隗思,下达命令道:“你对这里更熟悉,安排大家吃个饭吧。”
从天不亮就出门赶飞机,一路上没吃任何东西,确实该吃饭了。
隗思示意我们往刚才在村口看到的农家乐去,留守在村里的队伍正好在那里吃饭,一个农家小院里挤满了七八张桌子,三十几个人挤挤攘攘的,好不容易给我们几个挪出个位置。
老板把鸭血粉丝汤端上来,一人一小碗。
翟厉厉抱着裴佐生坐在桌边,只空出一只手看去夹菜,上去很不方便。
那孩子盯着桌上的菜眼睛要冒光了,可翟厉厉牢牢地把他抱在怀里,一点也没有放他下来自己吃饭的意思。
我知道,经过刚刚那么一闹,他也对这个孩子有所警惕了。
可这样抱着孩子吃不到,自己也吃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另一桌的隗思抬着碗溜达了过来。
“她”
和翟厉厉旁边的人换了位置,从碗里夹了块糖醋排骨塞到了裴佐生的嘴里。
那孩子的表情精彩极了,一边因为到嘴的肉而高兴,一边又像很害怕这个喂他饭的好心人一样,皱着眉飞快吃完一块排骨,咕噜把骨头吐出来。
隗思看他吃完又夹了些其他菜塞过去,动作一点不温柔,甚至透露出一些不耐烦。
两人你吃一点我吃一点,而翟厉厉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地吃自己的。
他自己没觉得不自在,可我看着很尴尬。
于是我凑过去一点,打算学着隗思给翟厉厉夹点菜。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翟厉厉正盯着我的动作,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意思,于是默默地把那块糖醋排骨夹回了自己碗里。
吃饭是一件快乐的可以让人把脑子放空的事情。
等所有人吃完了,老板收了碗筷给每桌上了壶茶,享受着这次“上路”
前,最后半天的闲暇时间。
大家聊了起来,我在旁边听热闹。
洪少德向隗思问起裴佐生的事,这个“情况”
可谓是十分地出乎意料。
隗思保持着一个中年村妇该有的模样,跺了跺脚,郁闷地讲起了她这两个星期的经历。
现在,我们可以来说说隗思和裴佐生是怎么遇到的了。
两个星期前,当隗思换了副农村妇女的面皮来到了杨家村,“她”
用找亲戚作为掩护,在村里一处废旧了的院子里住了下来,然后开始在村里四处打探消息。
该从那里开始探起呢?隗思首当其冲得选择了杨保和。
因为当年的事,杨保和在这里几乎被传成了英雄,家家户户都能聊上两句关于他的传说。
于是这一问,还真让隗思问出了些门道来。
可一个问题也随之出现了,在这些关于杨保和的信息中,一条最新的就是——杨保和也有亲戚找上门来了。
一听到这件事,隗思的反应就是有知情人或者是别的寻魂人私自来调查了。
于是“她”
决定到后山下杨保和的家里看一看、
结果这一去,便惹上了裴佐生这个“天大的麻烦”
。
据说从两个多月前,这孩子一个人进了村来,就说自己是杨保和流落在外的侄孙,想回来拜拜祖宗。
村民看他不过是个娃娃,想来也不会骗人,也就让他留了下来。
他身边没个大人,村里好几个大娘抢着要把他接回家,结果他直接付了些钱,让村里人每天为他送来些三餐,自己一个人住进了杨保和的家里。
当隗思敲开那扇破柴门时,一个七岁大的孩子突然扑住了“她”
的大腿,一边哭一边说什么“阿姨我害怕”
“阿姨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的话,自此和隗思寸步不离,几乎长到了一起。
这让隗思既爱又恨透了这个小鬼,也让她的行动受阻,没能打探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于是当这个孩子开心地对我叫“麻麻”
的时候,这个当阿姨的,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包袱丢给了我。
而裴佐生明显是有意而为之的。
他如果真的是我哥安排下的,那么毫无疑问他认出了隗思,并且用这种方式拖延住“她”
的行动。
可是他为什么要阻止洪氏的人收集情报?难不成有那个秘密的线索留在村子里?但要真是这样,我哥为什么没有把线索销毁,而是留下了这个孩子来阻挠别人探索。
除非那线索是什么他不能销毁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我还有机会找到它。
隗思对这件事气急败坏的讲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大多数肯定都已经听过了,却还是像看热闹一样围观。
所以这个讲故事的过程氛围极好,直到进度条来到裴佐生认出我的地方,才略微有些凝滞。
这些人都不清楚我的身份,毕竟“白家最废”
虽然声名远扬,但是我从来没参与过寻魂,家里对我的保护也很严密,外人别说我的姓名长相,恐怕连我的性别都不知道。
我意识到自己如果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成为所有人好奇心的焦点。
神秘感是最容易激起探知欲的东西,如果真的不想惹麻烦,最好的办法不是什么都不展露,而是展现出很多普通的假象。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白助理是被老板专门带过来的,能做杨医生的助手,应该有所专长吧,难道你也是个寻魂人?”
我循声看去,发现竟然是林依木。
她脸上带着笑,似乎只是很随意地提出一个疑问,可仔细看,就知道她眼神里全是是锋利的光。
这个问题,还真是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