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舍不得您。”顾娴挽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

“林县离这儿不远，开车也就两个多小时。到时候我在家里养些鸡鸭猪，种点青菜蔬果，你和少儒来了，我就做给你们吃，比超市买的绿色健康又有营养。”人老了落叶归根，最放心不下的，也有了可以保护她、照顾她的人。她看得出少儒很喜欢阿娴，和人交谈时，余光也会注意着她。这些天阿娴脸色不错，看得出她被养得很好，这样她就彻底放心了。

程妈离开是定局，可面对离别，即便经历过，顾娴还是忍不住难过。这一生陪她最长久的人，却是她最厌恶的人，他对她很好，可她却没有半点心力回应。有时她都忍不住佩服陈少儒怎么能忍受她的冷脸，一次次贴上来。

……

顾怀远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顾娴决定回顾家，陈少儒自然答应，陪着她一起。

徐缪珍对于顾娴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还是很高兴，也对她心怀愧疚，不管怎样儿子终于得偿所愿，顾氏的问题也得到解决。除了顾怀远的身体让她担忧不已，一切都好起来了。

只是一回到顾家，问题来了。顾娴要求各睡各的。檀轩苑只有一间卧室，顾家可多得是，这样就能少了所谓的餐前甜点。要知道她再讨厌他，也是个正常的女人，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如果因为这个跟他滚床单，就便宜他了。她只要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所有的热情被耗尽主动放手。

陈少儒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先答应再想办法。

……

这一天是十二月二十一日，顾怀远再次被送入医院，主治医生也下达了病危通知，要求尽快做手术，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15%。

顾娴正纠结着做还是不做，顾怀远就提出了拒绝，怕自己最后的时间死在手术台上，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顾娴看着爸爸，四十多岁的人被病痛折磨得老了十几岁，整个人也瘦下来，颧骨凸出，脸色发青。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可明明这次没有宋乔和陈少儒气他，送来得也及时，为什么爸爸还是会这样。

“别难过，”顾怀远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却没什么力气，全靠顾娴主动握住，他看着她轻笑，眼中盛满了释然与解脱，闪烁着动人的光泽，“昨晚我梦到你妈妈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她。她是来接我的，你应该为爸爸高兴才是。”说这话他很柔和，仿佛期待已久。

顾娴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不断回转，带着哭腔说，“您为什么不为我撑撑，坚持坚持啊！我想您陪着我，程妈离开了，如果您也走了，我就什么也没了。”

顾怀远摇头，“你还有少儒，有家庭，以后还有孩子。只要你愿意，你的人生就可以很富有，”他看着女儿的面容恍惚中似乎与妻子的面容重合，让他都不敢眨眼，“可你妈只有一个人，她在地里寂寞了十几年，我不想再让她一个人了。”还是没有撑住，眨了下眼，一切都是幻觉，他们母女长得只有三分像，轻叹了口气，“所以你要好好和少儒相处，我看得出来，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