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智自打知道劫匪背后的人是薛二娘,心中对文具店的怨怼便少了一丝丝,看到乔宁给自己摆桌,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毕竟先动手打人的是自家姑母,误伤了自己,却让对手来照料。
乔宁在旁边坐下来:“薛生员你也是,命重要还是铅笔芯重要?他们劫铅芯儿,你给他们就是了,怎么还拼死护着呢?”
薛智心虚,含糊不清道:“那不是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么。”
“那又怎样?”乔宁这小丫头絮叨起来也挺絮叨,“再贵的东西也没命重要,别说是铅芯儿,就是你扛的是一袋金子,遇到那种情况也得先报名知道么?倘若再遇到那种情况,你就只管把铅芯儿给他们,抢了再做一批就是了。”
薛智微微发愣,这小娘子的三观和姑母还真是不同:“可重新做就会延误时辰,那宣纸铺的老板就不和文具店做生意了,乔小娘子你岂不是就亏了?”
乔宁都被气笑了:“一桩生意黄了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人没事,薛生员你可记好了,即便是整个文具店被打劫了,你也要先跑出去逃命,知道吗?”
薛智愣了好半晌,这才呆呆应了声“是”。
文具店有学生来买铅笔,乔宁去忙活。
薛智心中却迟迟平复不下来,乔宁的话犹在耳畔,让他不禁想起和姑母的一桩往事来。
也是一个冬日,他在姑母铺子里闲晃,有个客人在铺子中转悠良久,也没决定要买什么,薛二娘见那客人衣衫寒酸,像是买不起什么好笔的样子,便不耐烦地催促:“有钱就买,没钱就走。”
那人涨红了脸,憋出来一句:“谁说我没钱!”
又挑挑拣拣半晌,那人突然说:“我不买了。”
说完便走出铺子,薛智瞧得清楚,那客人走之前分明将一支寻常价格的毛笔塞进袖筒,便小声跟姑母说:“他偷了支毛笔。”
薛二娘大惊失色,忙推他起来:“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薛智拔腿就追,那人知道自己偷了东西,跑得更快,两人你追我赶瞬间跑出去老远。
“你站住!偷东西是要坐牢的!”
薛智到底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伙食好,比那身形单薄的客人跑得快,一会儿便追上了,抓住那人的后衣领。
那人虽然身子骨单薄,在这紧急关头倒生出许多蛮力来,拼死想挣脱薛智的手,奈何被抓的太紧,他狠劲儿上来,竟和身后的薛智扭打在一起。
薛智身上、脸上狠狠挨了好几下,想着为了那几十文钱实在不值得,便想放开手算了,这时薛二娘也跟了过来,气喘吁吁喊道:“侄儿,抓牢他,千万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