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洛指挥使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对?”他微微眯眼盯着一言不发的洛晟,“你先与陈澜世子问过话,确定真是世子的物件方考虑不要再往下查,担心继续下去,会查出些不可言说的秘密,玄清司这一下就得罪了许多人。尽管你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老夫对玄清司的查案方式略有耳闻,百姓中有流言,说进玄清司大牢就如同下地狱,能活着出来的机会很渺茫,但凡被抓进去,便要做好收尸的准备。老夫粗略翻了翻司里曾经手过的案子,各中疑点颇多,但凶手皆以认罪伏诛。不知道这里面又有多少起‘私盐案’。”
江鹤的口吻令洛晟心头不舒坦,“玄清司不会抓错人。”
“希望如此,洛指挥使没有辜负万岁爷的期望。”
“玉佩已经送来,还有何要问的。”洛晟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老夫只是想听实话。”江鹤直戳了当道,“你是否有指示护送的卫兵杀人灭口,私盐一案是否有冤屈,程贺是否是自愿认罪的。”他语气渐渐加重,“你是否还有隐瞒。”
“你现在不如实回答,待老夫将案情呈上天听,玉佩乃是陈澜世子之物仍会被万岁爷知晓,你可能包庇陆赟的嫌疑依旧洗不干净。”
“我何时包庇陆赟,程贺是死有余辜,与陆赟有何关系。”
“既然程贺是死有余辜,他应该死在法场之上,而非死在你玄清司的牢狱之中,包括所谓突发恶疾暴毙的米铺老板,他的尸体在死亡的当夜就直接用火烧毁了尸身,一一不按律例处置,玄清司就如此急切地要毁尸灭迹吗!”江鹤拔高了声调,“程氏一介妇人,还带着一个几岁的孩童,你大手一挥,她们便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图什么要同你洛晟作对!”
洛晟紧抿着唇,怒目圆睁地瞪着高台后的江鹤。
经历一场质问,干事房沉静下来,屋外的雨声更显突兀了。砸在瓦砾上,也砸进了洛晟的心底,仿佛刚历经了狂风骤雨般,难以平静。
屋里都不出声,江鹤低头翻着卷宗,洛晟坐有小半会,依然不言不语,然没有江鹤的命令,作为被审问的洛晟不能离开。
洛晟终于端起茶,抿了一口旋即将整杯都喝光,但内心的动荡却没因此得以平复,他在这张椅子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江鹤翻动卷帙,尝了口茶发觉凉了,他头也不抬地招招手,“去换杯热的。”
吏胥忙上前端走,小跑出了房门。
洛晟便问:“我何时能走?”
江鹤没理睬,待吏胥把新沏的茶端过来,他方道:“洛指挥使要走何必问过老夫。”
洛晟袖中的拳头攥得发红。
“既然老夫在你面前毫无威慑力,你要走,走就是了。”
“江御史的嘴真是利索。”
“不及后辈啊。”江鹤捻了捻胡须,仍未看下边挨气得恼羞成怒的人。
洛晟草草作揖,“那就告辞。”话毕,扭身甩袖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