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岳舟翻身冲睡在身边的孤华轻声唤了。
担心出什么掌控不了的局面,荆向阳叫孤华陪着岳舟睡一块,要真出事了能立即照应。
孤华阖眼背向他,连着几声丝毫没个反应,显然是真睡着了。
他无聊地端正睡姿,瞅着篝火在帐篷布上摇曳的光影。
夜深,了望台值班的哨兵忍不住打个哈欠,放眼婆娑的林子,泼了墨般漆黑一片。他余光瞄见火光靠近,半偏身冲底下经过的荆向阳报告。
“一切正常!向哥!”
荆向阳定步仰首,也朝着上边比划手势示意收到。他笑笑,忽然神情僵住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哨兵从高台栽下来。
“敌袭——”
岳舟猛地坐起,隔壁的孤华也突然起身。
小子定定神,直接就下地,这将近一年的行军生涯教会他在有预兆受袭的情况下穿鞋就寝,刀不离身。他拔刀与岳舟说:“哥你跟着我。”
“好。”岳舟也没脱鞋,抓起安置在榻里侧的刀下床,“我伤好多了,不碍事。”
老头是刑部的官,还打过仗,做儿子怎么可能不会使刀。孤华知道的,就是担心再牵扯到旧伤。
“尽量别搞得旧伤复发。”他又嘱咐一句,免得岳舟当作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会的。”
挑开帘,外边的士兵都正往营地门集合。他们也跟上去,到大门近前两边早已打起来,混乱的喊杀和兵戈相撞的摩擦声搅合,孤华愣了愣。周围照明的火盆尽数倒下,他瞧见身穿晋军盔甲的士兵拿着燃烧的木头扔向就近的帐篷,企图点燃它们。
“脸都看不清,怎么分敌我!”岳舟有点无措。
孤华也不晓得怎么办,遇到砍上来的果决就杀了,他目光掠过打杀寻找荆向阳的身影。
而荆向阳在找敌军的首领,他抹掉敌人的脖子,血溅了脸,大手一揩,举刀大喝一声“杀”,拔高士兵们杀敌的士气。
敌军的人数似乎不多,很快他们就占了上风,不过荆向阳不敢松懈,谁知道后头还有没有敌人的增援。果然,他垂刀的空隙间,一阵喊杀冲向营地,第二波的敌人来了。
钭轶坐着马背缓缓进入火光中,同样穿着晋军的甲胄,挺着背居高临下睥睨前方的战况。
荆向阳一眼就见着这人了,杀敌时还不忘唾弃地啐了口唾沫,骂着脏话,“学得个人模狗样。”
深陷战局的岳舟也隔着刀剑望见马背上的钭轶,心底有了数,就是这家伙差点杀了他。
“上!”钭轶竖掌一摆,阴影中的叛军拔刀冲出黑暗,越过马杀进驻军地的护栏。
莫说是荆向阳了,就是梅鹤翎也猜不到钭轶手中有多少兵力。按知道的线索,叛军包括矿区边的军营在内,约有两万来人,后来与霍沐商议,杀掉了西营的一万余人,钭轶手中应该还有不足一万的兵力。倘若揣测是正确的,他们如今仅有几百号士兵根本抵不住几轮的冲击,就算是将军带兵及时赶来打援,也是三千余的兵力,要打赢只能堵对方全是一堆杂兵。
可是,目前武军的一步步紧闭已经渗透入黔渡,跨过了矿区,甚至以为不会占领的雅州也失守了。荆向阳没信心打包票眼下这堆敌军里没有武朝的正规军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