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放弃其余的几家暗铺,本身也不打算继续往武都的方向靠近,索性跑了。至于明面上没有处置的铺子,倘若后期依然保持联络,有消息传入,一律按照只接收不回应的态度冷处理。
因为难以辨认真假了。
更变成李家名下的产业是为掩人耳目,来不及整顿和处置的也就只能如此了。
载人的马车原来是两匹马,温离拆掉寒鸦渡身上的绳结,令莲净骑着它赶往就近的渡口。温离自个加了件里衬,接了莲净的活,驾驶拉满了白银的货车。
就近的渡口也得走半个月的行程,到江边时已经初冬了。
等候多时的莲净向温离引见一人,乃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蒋浣。淳光四年冬那会,因着学看账本一事和蒋浣在酒楼面过熟。
大风吹起江面的波澜,搬货的在船和岸中间搭了更结实的桥板,好让马车直接通过。
温离眺着他们干活,说:“听闻是蒋管事下来处理的铺子,前些日子还想会不会碰见你。”
蒋浣是朔州梅家老宅的管事,单凭这点便说明是值得信任的。
他披着氅衣,冰凉的江风吹得他眼眶酸涩,他眨眼缓和说:“二爷的嘱托不敢怠慢,得知消息便动身前往,生怕事坏在了自己手中,那我罪过就大了。”
“你是老宅管事的,得老国公器重,莫要妄自菲薄。”温离偏眸觑了觑蒋浣,他捻了拂过脸颊的鬓发,“可惜顶替的李家铺子还有个别账未清完,要是后边传来消息,要小心甄别真假。”
“我明白。”蒋浣颔首,风扑得他眯起眼,眼梢的鱼尾纹愈发的清晰。
温离还记得梅二曾说蒋浣一心全系在了老宅,年近四十了仍尚未娶亲。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继续留在这里。我懂领事意图,您嘴上虽说清算账目,整顿门铺,其实是说给皇帝听的,实则重点在于暗铺。暗铺先前是二爷私自留下的,皇帝不知,你担心仗打过去赌坊妓院的钱收不回,便以整顿李家店铺的借口搪塞去拿回这笔见不得光的钱。”
蒋浣心中有数,“李家的只是顺带的罢了,查出不正常账目您就收回来,没有您就继续留着。”
温离望着卸了货的马车过桥板,一柄扇一下下敲着左手的掌心,“没法子,武朝的铺子不如黔渡的还有一个岳舟坐镇,尚且又远,我想干脆一劳永逸得了,到底不是正经营生,干那些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没诚信可言,想着能捞回来一点是一点,顺道敲打敲打明面的店铺,要那些掌柜少打歪主意。”
“这便也是我再来武朝的原因。”蒋浣眄视温离,眸光定在侧颊的轮廓,“二爷在信里提过岳舟,我晓得他,也正因他,我决定过来尽些绵薄之力。至于您方才口中提及的没有进行过账目清算的几家店,我会尽快去查账,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那你原先的职务呢?”
“铰银和重熔银锭暂停了,我是闲着无事过来的。”
“为何暂停了?”
“钱相比去年少将近一半,是整年的对比。”
温离思索,“金家是黔渡起家,大部分铺子都在那,而今打仗受了连累,生意不行也是难免的,不想居然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