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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
“嗯,王爷。”
景司沅挨着门框,指勾着温暖的手炉,发愣似的盯着院里的几株红梅,素白的雪挂在枝头,衬得红墙下的它们愈发鲜活秾丽。
温晚端来热好的补汤,捧去顺便打量王爷的脸色,“您在想什么?”
“想梅花开了,阿晚也长高了,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王爷的一句感慨有那么多的情绪,接过他递去的补汤,他想说点什么,翕动着唇竟吐露不出半个字。
王爷像是被一切的哀愁包裹了起来,听不出半分的喜悦。
“过年了,您想要什么贺礼?”他随口挑件聊着该高兴的事问。
景司沅低头瞧汤面倒映的影子说:“一枝梅罢。”话落饮了口苦汤。
温晚又瞅见王爷望梅出神。
好不容易喝完了,他把碗筷放回桌,那头王爷趁他一不留神走了。
“王爷。”他追出门,便舒了口气。
景司沅抖落些积雪,折着枝。
“王爷外边太冷了,您回屋,阿晚帮您。”
“赠予兄长的,须得我亲自摘。”
温晚不想同重病的王爷扭,有点恼地闷头找剪子去了。
王爷病都这般了,任些性子其实算是好事,总好过整日闷屋里不言不语的,也不开心也不难过,就仿佛余生都在盼着死期的来临。
他不愿王爷如此。
“我不在了,阿晚打算做什么?”
“您莫讲这些没的。”
景司沅拿着一枝梅偏头看俨然生气的温晚,病容一笑,“去寻你哥哥罢。”
越到濒死的时刻,人便想的越多。
他犹豫很久,还是选择放弃,把“假哥哥”的秘密藏死在心头。
他不忍心温晚失去他了后,又失去一个哥哥,此后再无依靠。
“您明明没什么精神,倒有精力想我的事。”温晚责怪道,“不许再讲这种不吉祥的话。”
“我的身子如何了,我能不知吗?阿晚,”景司沅语重心长地说,“我走了,你在这偌大的皇宫便失了依靠,你不能再留下,去找你哥哥,和他待在一处我才安心。”
温晚不舍地问:“您要赶我走。”
“我要送你回梅家。”
他清楚王爷的担忧,他知道皇家最大的秘密。
“我时日不多了,阿晚。”
景司沅笑容惨淡,追溯曾经,所有的人和事,最幸运的是遇见了一个叫温晚的小乞丐。那个小乞丐用最纯粹的情谊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他,而现在,他该还回去了。
不管温晚多么的坚决,景司沅都不为所动。他命宫里的传信,请国公夫人出面带走了温晚。
正值隆冬,窗台覆雪。他倚着窗扉,骨瘦如柴的身躯如飘零的玉屑般,似乎要随风离去了。
小太监福贵端饭食过来,当即吓得饭菜摔破一地,他大声喊着,“宣,宣太医!快!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