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愁生紧张地满身是汗,看见季伯文举动方缓了情绪。
“总督军,本王尚可。”景司沅咳嗽几声,嗓音泛哑。
段愁生回首望向元崎,忧心元崎没听见,确认道:“总督军,王爷还活着。”
元崎未来得及接声,禁军中挤出个姑娘,衣着襦裙,头佩桃簪,步履踉跄而出,便迫切喊道:“父亲,父亲,我是杳杳。”
车中季伯文微怔,敛起神色当作不闻。
季杳见马车没有回应,再近了两步,元崎挥手退下阻拦的禁军,季杳无人拦着便跑去马车旁,她在外室看着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哀声劝道:“父亲,莫要执迷不悟了。”
季伯文恼怒地呵斥,“谁让你来的,滚开!”
“父亲,女儿求您了。”季杳话落双膝跪地。
她半个时辰前出宫要去寻谢长衣打听黔渡的消息,才至宫门便睹见禁军急匆匆策马擦身过去,街上巡逻的禁军突然整队向城门疾跑,她就料到出事了。
“哥哥南下后失去踪迹,生死未卜,这难道还不够吗?”
季伯文闻言盛怒,“那个逆子死不足惜,你真以为我不知他下黔渡要做甚吗!我将他养大,他帮衬不了我一二也就罢,竟还妄想找证据告发我!他可曾当我是他父亲!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淹死他!”
季杳满眼震惊,眼中含着湿雾不可置信地摇首,“他可是您的亲骨肉。哥哥这般是不想看您一错再错,致使季家满门皆斩。我不明白,您做了那么多错事究竟为何?”
“为何?”
季伯文怒不可遏,抵在景司沅喉部的刃微微发颤。
“为的不就是季家。”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笃定一个答案,“身为嫡长子所做一切不都理所应当是为季家吗?出生,仕途,娶妻,生子,都是为季家,我要稳固朝堂的地位,方能叫他们在下边为非作歹不是?如今那小皇帝有骨气了,我若再按耐不动,便是等死,全族等死!”
季杳被父亲的这副面孔吓得跌坐,泪落了下来。
世族是何?世族为何?
季伯文胸口起伏,厉声道:“还不快滚!莫碍着我的道!”
“季伯文!”
一声怒喝,景司忆打马穿过重重禁军的包围,他眸光阴鹜,杀气腾腾,夹着恨和怒咬牙切齿道:“把阿沅给朕放了,朕答应你,饶季氏全族性命。”
季杳膝行后退,叩首。
季伯文老眼一眯,放下铁刃,押景司沅钻出车厢,一把推下马车。
“阿沅!”景司忆着急却近不得身。
元崎抬手示意弓弩准备,季伯文身手不输年少,脚跟着地剑锋当即架在景司沅颈侧。
景司沅面颊朝下贴着地,虚弱地喊了声,“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