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斟好茶,水是刚烧沸的,热气滚滚,他端到皇帝随手便可触及的地方,小声道:“还有些烫嘴。”
“那就想法子吹凉些,朕有些渴了。”景司忆三页折子反复翻着,心不在焉地说。
温离掏出自个的小折扇,顺从地道声“好”。
扇儿不知摇了几下,景司忆搁下翻开的折子偏头一双秋水眸看向温离,
皇帝看着人轻柔摇扇,茶面的烟儿缭绕着扇画的白牡丹,竟柔生栩栩春意,茶香是花香,似绵雨般一丝一缕飘来。
景司忆盯着扇中的牡丹出神,平静道:“季燃当真可信?”
温离闻言,手中摇扇的动作未停,“季供奉聪慧,陛下方才敲打他,他是听明白了,如果陛下还是放心不下,由禁军里再派些人跟着。”
“若是靠不住的,派多少人也无济于事。”景司忆只是瞧着温离摇扇,便感觉身心放松,仿佛整个人由外到内放空般,困扰他的折子一下就被遗忘了。
他撑首仍旧注视着温离,“朕的附离可靠吗?”
温离扣起扇,把温和的茶水奉到皇帝面前,不疾不徐道:“陛下敢喝附离亲自斟的茶,那便是答案。陛下何须再问?”
景司忆接过茶盏,微微晃起茶面,“朕要听你说。”
温离面具下似有若无地叹了声,像是无奈,“卑职望陛下江山永固,岁岁安安。”
“那,如若梅鹤卿要朕死呢?”景司忆犯起不甘心似的,再问道。
温离不禁眉头皱了皱,认为这小皇帝怕不是病糊涂了,居然与他拗起小性子,“陛下,南晋经历一番生死劫难,您再问出这种话是要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景司忆剎那间想起了从前教导他的老师,默声低首把茶吃了。
“其实陛下不必烦忧,季供奉假使辜负了陛下的用心良苦,黔渡还有王爷掌军。”温离执起扇儿,安慰道:“何况季家还在京城,他们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若季供奉果真对不住您,这不反倒成全了么?”
“杀功臣天理难容,杀反贼人人叫好。”
皇帝手不离盏,时不时啄上小口,花茶不比浓茶却很适宜他现今而用,“季供奉……着实疼爱小妹。”
殿外传来敲门声,李庆祥没有进殿,隔着殿门恭声禀道:“陛下,石竹石太医到了。”
“宣。”
温离把着扇,坐得正经,石竹在珠帘前行完礼数,得了皇帝恩准方掀过帘子往里边走,便见皇帝身侧的鬼面近卫忙于煮茶之道,不由记起那日换药的触感,后颈处的牙印和腰眼上的盛欲之花,当即面色一热,把头垂得更低。
景司忆不明所以,只问道:“石太医,你是近来太过操劳,脖子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