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屋内各个角落守株待兔的禁军没有收到元崎的军令,不得擅自离开屋舍,这令高墙上的弓箭手降低了射击的难度。
屋子窗户砰然粉碎,躲避冷箭的金吾卫被禁军打出屋外,一只箭凌空射穿小腹。弓箭手挑的都是曾经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受伤倒地的猎物最易百发百中。
金吾卫接连从宫门内一涌而上,尹卫的兵力似乎源源不竭,他波澜不惊地观望着大批死在皇城战场的士兵。
他抬刀指前,咆哮道:“禁军就藏在房屋中!杀!”
金吾卫附喝!他们举刀撞破屋门,几人成队杀进官员的办差房,和里头掩藏的禁军厮杀起来。禁军托高桌椅挡下劈砍,案牍文书铺撒满地,红木给劈开两块,那禁军左右手轮砸金吾卫,金吾卫退步躲闪,红木撞碎瓶器,瓷片迸溅一地。
办差房遍地狼藉,中央府寺的金吾卫兵力杀不下半数,后方金吾卫接踵而至,以兵力优势碾压过来,禁军一人也抵不住迎面的三四把长刀,伤亡逐渐增多。
景司忆衣袍挨溅洒的血染脏,撑栏翻进檐下,金吾卫迎头长刀直劈,他微微侧身,刀锋砍嵌在柱身,金吾卫试要抽出长刀,天子剑瞬息一剑破喉。
金吾卫发现皇帝踪迹,图着痴心妄想的封侯拜相,紧追不舍。景司忆踹倒摇摇欲坠的半扇房门,顺手结果了正压制禁军的金吾卫,从别处的门出去。
四面杀声混乱,长廊道房屋内无一幸免,血流如注。
景司忆将压在禁军身上的金吾卫跺翻,一剑挑刺颈部,血肉裂成了花。
藏匿的禁军不等元崎命令,被杀不尽似的金吾卫逼到了长廊道上。
尹卫眼眸眯起,望着渐渐显露的禁军,知道战机已到。他忽地刀身横划,“弓箭手何在!”
金吾卫弓箭手在铁蹄后方列队待命,齐喊:“在!”
“前方十丈列阵!”尹卫大刀一挥。
一千名弓箭手踏步前进,于神武门前十丈处三列排开,他们抬臂昂首,只听尹卫一声令下,“放!”千支箭矢射向天际,在半空划出陡然而下的弧度。
景夙耳听八方,仰面发现凌空直下的箭雨,犹似要扎去他的眼眸,他猛然大惊不妙,扯声大喊:“速度撤回房屋掩护!速度撤回房屋掩护!”
他嘶喊着,拉拽左右还未及时反应的禁军跳下房梁,迅速避闪进屋。
冷箭打乱风里飘洒的碎雪,仿佛穹天抛丢的石块,狠狠砸烂房梁铺盖的灰瓦,噼里啪啦的碎声在头顶响彻,片瓦随即不断碎裂迸溅,砸落得哪哪都是,那气势仿佛要给屋檐破开一个大洞。
禁军四下躲藏,来不及跳下的都死了,尸体顺着倾斜的房檐滚到地上。长廊道恋战的禁军和金吾卫也遭从天而降的乱箭射了个透,在这些不长眼的冷兵器面前,无论是谁,什么身份,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元崎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听见箭发的破空声,反应极其迅速,环臂拦过景司忆的腹部,直接把人捞进前头的房子里,方躲开了流矢。
景司忆体力尚可,他剑插地面的板子,袖子擦了把眼,他听着周围的惨叫,垂眼看袖口擦拭的猩红色,缓缓放下手臂说:“檐上的兵恐怕折了不少在流矢里,我们大约还有多少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