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到陛下,不如哀家陪陛下一道用个膳吧,眼下情势再如何,也得先填饱肚子。”季乔曦笑意淡了,心疼说。
景司忆态度恭顺,也欣然颔首。
元崎外派的禁军便衣足有两百人,回来的陆陆续续只有几人,他们有些还身负刀伤,沿途被金吾卫追杀,躲躲藏藏延误了复命的时辰。元崎事先在就近的宿卫处安排医官,令便衣边治伤边向元崎汇报在城中探听的情况。
东畔爆炸后,陈苦夏带人及时支援,搭建油布遮雨安顿伤患,至到陈苦夏收到景夙从宫内送来的消息。温离的提醒便叫陈苦夏起了戒备之心,再接到宫门落钥,陈苦夏更是对情势的猜测和变化提高警惕。
禁军便衣借助事发初期,百姓还在京中走动的这段时间,乔装进入东畔爆炸点附近,原本的计划是要找到陈苦夏,联系天机策众人及时隐蔽,不想金吾卫先他们一步包围张宅附近,将施救的援兵以及伤患统统管制起来。他们混进前来帮忙的百姓中,没有找到陈苦夏踪影,又意外暴露,致使被追兵一路截杀,许多兄弟都命丧叛军之手。
元崎单膝半蹲,听完便衣的报告,又再仔细地问了些细节,怕便衣在逃亡时有遗漏或是情急忘记,问得差不多,元崎便命人好好休息会,掀帘出去。
那么陈苦夏又去哪了?
元崎手中攥着便衣豁出性命收集来的线索,只感重如泰山。他望着宫墙上莹莹微光晃动,又记起月霞关的漫天绯红,和一跺脚就掉屑的土墙,他似是感慨万分,“到底还是边塞好。”
元崎再等了等,夜色如墨。
殿中皇帝和季太后正在用晚膳,曹薇悦和季杳在旁伺候着,李庆祥步履急急走来,报:“陛下,总督军带着消息来了。”
景司忆搁筷,未有迟疑地说:“宣吧。”
李庆祥应声退到殿外,宣元崎觐见。景司忆从殿中内室出来,坐到正殿堂上,免了元崎的礼数,道:“查探到了什么?”
内室的翠屏后,季乔曦漫不经心地喝着热汤。
殿内岑寂,烛花滋响,勺子磕碰碗沿没进汤汁,也静默了。
景司忆一日一夜不眠,精神不济,猛烈高窜的怒火使他眼前有些恍惚,他一掌打在椅把,波涛汹涌的恨翻肠搅肚,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沈纪言的教诲犹如在耳,那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将形色表露,被恨意冲昏。
“乱臣贼子!”景司忆愤恨低吼,“胆敢,胆敢杀朕的老师!”
元崎低首,若要他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之中,他宁可堂堂正正败在敌人的弯刀之下。
前往打探沈家的禁军便衣称,只在沈家院子里看见尹卫和已经身故的沈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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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时岂背井离乡,以人牙子的身份在京城蛰伏两年,在这两年间不断往各个官员府邸安插自己的耳目,等的就是今日。尹卫有张时岂的相助,按照计划,带兵闯进沈家,首先就要拿住皇帝最敬重爱戴、视如亲父的太傅,沈纪言。
尹卫解下铠甲坐在案牍前,饮着热茶提神,金吾卫在堂下手脚迅速地清理血迹和尸体,尹卫要在沈家正堂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