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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低眸睨着湿透的鞋尖,失了几分耐心,仍是说:“你季家反或不反的,与我主子都没干系,我主子这般仅仅是善意的提醒。尹家与金吾卫谋反,武朝介入其中,尹卫都没和国公说清,他们在这里头究竟谈了什么条件,国公无从得知。”
“若事真成了,国公是否还能保持权势,季太后是否还能够做这一国之母,谁能给您承诺和保证。您与尹卫不同,他是自知真相大白逃不过灭族,索性破釜沉舟,您倘使随他一道,失败了,那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您愿意倾家荡产与赌徒豪赌一把吗?”
黑影的话无异于戳中季伯文最致命之处,季伯文先前的迟疑便是在此,现在又知晓武朝也插足当中,更是不愿随尹家冒这风险。
季伯文内心思虑万千,无暇再堤防着黑影,对黑影的戒备逐渐降低。
“尹家还在等着答复,该如何回他。”季伯文摸不清黑影背后之人的目的,他权衡利弊下,打算先顺着黑影的意思行事。
“国公接下来要如何做,想必心中早有盘算,又何必与在下多言。”黑影抬眸道:“我家主子若要害你,当初便不会救你们季家。国公应当通透‘趋利避害’四字,犯不着以身试险,得不偿失。”
“阁下有何高见?”季伯文弯腰拾起匕首,缓步进了内室。
黑影盯着缓缓靠近的季伯文,他文风不动地说:“何不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后,您再借机行事。”
黑影似是在笑,“季太后膝下不是还有一子吗?”
季伯文神情一滞,脚步顿住,阴恻恻道:“阁下实乃诡者也。”
“这其实也是国公心中所想,只是在下宣之于口罢了,我家主子清楚您想得到什么,您更是应该明白自己所欲所求。”黑影垂手道:“主子之意在下已尽数传达,该怎么抉择就看国公了。”
季伯文握住匕首,赫然道:“你是梅家的人。”
黑影隐蔽的目光愣了愣,随即道:“天有不测风云,还望国公保重。”
话毕,黑影化作风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过,待季伯文推门冲出去,只见小院空荡,院中的守卫不知所踪,那抹黑影消失在房梁的雨幕里。
季伯文回到书房颓然坐下,黑影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将他的谋算洞察彻底。
季伯文陡然感到强烈的危惧感,和此人只能是友非敌,否则,他日后纵然稳固权势,也终将成为他人的牵线木偶,任由摆布。
莲净以轻功快速穿过鳞次栉比的屋梁,借助密布的雨线遮蔽身形。他铭记梅鹤卿临行前交代之事,挨安顿好裴兮和一干侍女后,便抽身走了一趟季家。他望着阆居的方向,手掌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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