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前脚刚走,张时岂在门旁躬身迎进一人,此人身材瘦弱面相书生,披着烟青大氅踏入屋内,二话不说抬手掌掴了张时岂,别看身板如此却是习武的练家子,张时岂的脸当即被打歪,捂着火辣辣的一边不知所措地跪地。
书生生得容貌白净,清秀的眉目却透着狠绝,他嫌恶地掏出帕子拭手,似乎手里的黏腻擦不净,仿佛抹了一层化不开的糖浆,“蠢货。”
“小的该死,”张时岂磕头道:“小的这就命人把温离抓回来。”
张时岂要站起身,猝不及防遭了书生一脚,踹趴在又湿又冷的地上,张时岂像条狗似的,急忙又跪了回去。
“小的愚昧,小的不懂,还请大人明示。”张时岂没了在温离跟前的气势,伏地叫唤道。
“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三言两语放他回去,你同他废什么话!”书生将手帕甩到桌面,连眼神都不愿给这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立即带人围住梅府,无论温离如何抉择,见到此人格杀勿论。”
“可是,可是宁将军那边……”张时岂叩首不敢有所动作,“是您,是您说要放人的。”
书生脚底踩住了张时岂肥厚的肩,“底下有宁青泽的眼线,把人放了死在兵变的混乱中,他又能怪罪谁?更何况要温离刺杀南晋帝的命令是君上的旨意。”
温离在马车中缓了会,也逐渐理清了些许头绪,脑海中一晃而过马夫的面孔,他抽出藏于袖里的匕首,阴郁地盯着被风吹得乱掀的车帘。
温离掐准马夫的后颈,一刀利落地从脖子侧边贯穿,飞血溅到了打湿的帘子,他拔刀把马夫的尸体推下车,紧随其后的两名黑衣人见势扬鞭追赶。
温离牵住缰绳,在岔路口折向了梅宅的方向,清晨天光初现,大雨里稀松掠过两三的人影,推车赶集的百姓被路中央疾驰而过的马车和黑衣刺客吓得不轻,杵着半晌不动。
车厢是累赘,很快黑衣人追到马车的两侧,温离在疾驰的马车上稳住身形,蹬腿跃到前方的马背,劈头盖脸的雨点一下浇湿了视野,他甚至来不及踩稳脚蹬,挥起匕首把连接车厢的绳索直接割断。
车厢脱离疾跑的骏马,打横和左侧的黑衣人撞个人仰马翻,右侧的黑衣人紧咬不放,温离没有回首张望情况,抓稳缰绳调整身形以最快的速度摆脱尾随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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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大雨里的梅宅除了雨声,四下阒然得可怕,从附近的高楼能看清观苑楼的守卫已经被撤下,这现象证明梅宅中有所行动。
伪装成金吾卫的阆居侍卫禀明城外的所见所闻后,梅长仁叮嘱切莫打草惊蛇,命人先行回去照顾林兔。
莲净是擦干净了脸庞才去见的梅长仁,他将昨夜的事汇报清楚,说:“公子说张时岂囤积的火药极有可能是作攻城破门,再加之爆炸后金吾卫的反常举动,尹家那边恐怕早已和张时岂暗中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