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的支柱挂有煤油灯,温离挑帘跨步,侧身站去门旁把斗笠和蓑衣都脱了。帐篷内人满为患,横七竖八地躺着,蹲在身侧的大夫都是陈苦夏派人一个个敲烂了门拖来的百姓,温离把蓑笠搁在边角,环顾帐内,幽咽断断续续,温离睹见莲净的身影。
莲净面颊挨擦破了点皮,肩背被横飞的石块砸中,万幸石块不大,伤势算轻了。温离走到后背时,莲净正半蹲安慰伤重的下属,温离掠过一眼腿部包扎明显凹陷的位置,便没再看那处。
“公,公子。”下属仰头发现定在莲净身后的温离,虚弱地喊了声。
温离摁住莲净要起身的势头,自己也半蹲下来,柔声道:“活着就好。”
下属不禁潸然,垂眸默声地点了点头。
温离侧眸问莲净:“你伤哪了,看过大夫了吗?”
“属下没事,只是遭乱石砸了肩,并无大碍。”莲净手掌捏肩,面庞有轻微擦伤。
温离直视的眸光把莲净看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瞧着面色不差,确定人真没什么大碍,他道:“你的赤霄弓等伤好了再拉吧。”
莲净应声,他也是这般想的。
“爆炸前有何发现吗?”温离起身时问。
莲净轻拍了下属肩头算作安抚,跟着站起来说:“没有,属下一个一个询问了,除了……内院搜查的弟兄。”
他紧咬牙关,痛心说:“都是好儿郎,属下要杀了张时岂报仇!”
温离看着帐中惨景,惋惜道:“是啊,都是梅家的好儿郎。”
须臾,他转念问道:“火药的具体位置知道吗?”
“张宅后院的空地下头全是,紧挨围墙之隔的后巷,巷子里的住户靠得近的几乎全遭了殃。”莲净手背擦过脸颊的灰尘,为了照顾和安抚下属,没顾得上自己的伤势,满脸的尘土也没擦洗,他此时此刻满脑的恨意,“属下当时在前院大门,巧幸避过劫难,但附近的百姓却……炸药数量巨大,不仅把地下室炸出窟窿,周围的房屋也岌岌可危,连人和屋子一块塌陷,埋的全是尸块和血泥。”
“这帐篷是陈大人留给咱们的,别的帐篷里还有老人妇孺。”莲净攥拳道。
温离目光游走帐内,沉吟少顷,定神说:“张时岂地下室的火药早些年就积存了,这次的爆炸或许是意外。”
张宅的惨烈超乎温离的假想,这么多的炸药仅是设伏谋害,为免大材小用,如此是说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