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揣摩京城有外敌内应的根据?”景司忆反问。
“这是其一,其二是霜玄的出现,这次真能搜到关于流民失踪的任何线索,那便代表此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一直都在关注着京四家的动向。”温离指腹摩挲着刀柄。
景司忆弯过长廊拐角,停了停,眉头轻颦神情严肃:“你一番无证言论是在置梅家于危险的境地。”
温离单膝跪下,言辞坦然道:“卑职所言并非是在意指谁,反而卑职接下来的话,亦不是在以公谋私。”
“季、尹两家在黑金案中看似接连重创,然实际上季家只不过是失去了季伯丘,却保住了相位和太后之位,这远比鹤卿只为与陛下讨要卑职一人获利更多。”他俯首道。
这段话如何听都有离间君臣之嫌,要说没有以公谋私,任谁都不信。温离偏偏当作是谏言,点到为止,不再过多地为梅家解释。温离适才记起了季乔曦,心下顺势便对季家起疑,梅鹤卿曾给季乔曦提醒这事,温离定然不会坦白,却也不会避之不理。
季家因何保住相位,甚至未受到丝毫波及,景司忆自然心知肚明。至于季家将罪责全数推诿季伯丘的做法,他当是季家的一个取舍,物善其用罢。
景司忆眉头紧锁,思绪蓦然间清晰了星点,那就是季伯丘的死。
他若有所思地睨着温离发顶的发带,假如季伯丘的死另有隐情,那么又是谁给季家通得信,难道是琴姬在江灵时发现了琉火搜寻证据?如此想来事情确是顺畅许多。
温离话中显然排除了摄政王和尹家,梅家与季家两者间侧重放大了季家的利益。景司忆不难听出温离言语里有诱导的心思,况且前后矛盾明显,但一一排除后,景司忆得到的答案同样是季家。
“季家是何地位,你要拿出实证才行。”景司忆眉头舒缓,愠声道:“无凭无据便敢在朕面前挑拨是非,梅家给你的胆子?”
温离眼神一怔,双膝跪地说:“卑职所言与梅家无关。”
“少在朕面前动歪心思,你这般是在有意替梅家隐瞒什么吗?”景司忆退开一步,向前倾身问。
“卑职句句真言,并无他意,还请陛下明鉴。”温离坚定道。
景司忆直了身板,漠然说:“最好是如你所说,到了御书房自去领十鞭,长长记性。”
“谢陛下。”温离磕头谢恩,皇帝再唤他起了身。
景司忆抬步慢行,静默了片刻后,说:“流民案事发确实凑巧,京中若没人暗度陈仓,他们亦不会数着天数似的赶在这几日出现在京郊附近,不过流民失踪究竟是不是尹家所为,还是得等到有力的证据方能下定论。”
“是卑职口无遮拦……”温离低眉请罪。
“够了,”景司忆沉声打断,面无表情道:“你才到宫里多久,一件事都未办成,罪责倒是请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