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有一瞬被吓住,很快便恢复如初,坚定道:“他不是我主子,但他给过我恩惠,我不能出卖他。”
“嗯,”风荷不假思索应了声,他拉近椅子坐回去,用牙咬着刀刃,双手扒开锁拷里的袖子,男子五指并拢蜷缩太紧,手腕的青筋肉眼能见。
“你即便用刑,我也不会说。”男子闭眸道。
“那姑娘身子弱,续命的药材都是上乘的好东西,你既不愿为从前的恩惠出卖你恩人,那么我只好收回施于给姑娘的恩光,你是个重情义之人,免你左右为难。”风荷拿着嘴里的刀,掀过手背,他语调平平不冷不热,话里尽是威胁之意。
男子反抗剧烈,可惜两次负伤的孱弱之身怎抵风荷的手劲,风荷眼眸微眯,死死摁住男子的手背,只是被子被蹬掉了半边在地,脏了。
“我可以拿其他和你交换!”男子停止挣扎,他不惧怕各类残酷的刑法,他担心的只有他妹妹。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处境,从开始就不存在谈条件的可能性,对方一心要一个他无法交代的答案,不论他妹妹病情如何,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说。
风荷眸光落在男子手背往胳膊三寸的位置,他无情道:“一根骨头就能令流浪狗对施舍之人忠诚,你和狗无二,感恩戴德是世故人情,你做的非常好。只是可惜了,我家主子并不需要你无足轻重的回报,他要的是一世的狼,而非一时的狗。”
他气定神闲地落刀,像孤华在门上画画般轻松,划破男子的皮肤,鲜血从肉口子溢出,顺着手腕滴落,越淌越多。
男子蹙眉忍耐,拳头握的愈紧鲜血流得便愈快。
“墨刑,我还不曾施行过,今日拿你小牛试刀。”
“你尽管使你的手段,只要你肯放过我妹妹。”男子咬紧牙关,松开拳头道。
风荷割了一寸长的刀痕,血水淹没皮肉,他没有止血,刀子往旁边一搁,站起身去取装有墨汁的水壶和备好的笔,“主子心善,定不会作难一个姑娘。”
他执笔蘸墨,坐回椅子说:“世道炎凉,平白无故的善意极少,何况是在这锦绣京城。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倘若不是我等相助,你妹妹估摸着早就死在路边,成了一具野尸,岂会茍延残喘活至今日,这几日来的照顾全当是为主子行善积福了。”
润湿的笔尖点落在血淋淋的伤痕,只听男子倒抽一口凉气,墨汁里渗有白盐,难以言喻的痛苦全数写在几乎扭曲的脸上,额头浮满了汗雾,混着雪水分不清了。
浓稠的红黑混浊,发散着血腥和墨香的气息,交织成残忍和耻辱的标记。带血的笔尖抹过伤痕,如同第二把凌迟的刀,不留痕迹地抹过心口,痛如刀绞。
风荷摁住的手染满黑血,嵌入掌间的纹路,他眉目淡然看血在手腕下淌成小窝,顾不上看男子苍白如纸的病态,伤脑筋道:“割深了,要止血方能行刑。”
“需要咬点什么吗?”他睹了眼男子,发现男子状态极差,随口问:“刀口不过一寸余,你身强力壮,撑得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