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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还不敢松开心口提着的那口气,他们还要寻找离开这方天地的道路。
打头的仍然是狄飞惊,他谨慎地领着身后众人走在这条唯一的道路上,两侧的花草树木静止不动,连风声也无。
他的谨慎是用尺子来衡量的,跨出的每一步都和来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就在他重新踏上自己才进入这方天地时所跨出的第一步,熟悉的眩晕出现在大脑中,眼前的黑白静色猛的转换回了绿意与炙热交织的沙漠。
他们回到了这片本不存在的绿洲。
不远处传来骆驼的叫声,还有留守在绿洲外的弟兄们的呼声,他们真的回来了。
狄飞惊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长长地舒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提心吊胆,唯恐差错分毫,就害得跟随自己的人丧命于此了。
头顶的烈日炎炎似火烧,很快就将这群不啻于从死亡中走了一圈的人晒得像一块风干的咸鱼,浸湿衣裳的汗水已在高温中蒸发殆尽。
身体是热的,心却还是冷的。
他们将那具棺椁带了回来,接下来,他们要护送着它回到汴京。
回京之路迢迢,他们谁也不能预料路上会发生什么,狄飞惊也不能。
若是人,他还能计算出几分可能来。
可那棺椁里的……他还没有那样大的本事。
真的要将它带回汴京吗?
狄飞惊不知多少次回身去看那具稳稳拖在宽大马车上的棺椁。
尚在那方黑白天地中时,抬棺的人因为心中极度恐惧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遵循大堂主的命令才有可能活命,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抬着的棺椁重量非常。
等他们死里逃生,重新沐浴在火辣的阳光之下了,他们才骤然发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一样,四肢抖得不成样子,连呼吸都十分费力。
光是运送这具棺椁,就拆了三辆马车合作一辆,还需要十匹马才能拉动。而每每启动之时,随行五十多人,至少要去一半人方能将这辆马车从凹陷下去一指深的原地推出来。
这还只是停留了仅仅一夜的时间,可见这具棺椁有多重。
队伍里的人看那十几个抬棺者的眼神中无不带着敬佩。
所以说啊,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逼急了不可能的事也能变成可能。
狄飞惊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往往只是歇了半夜的时间,就催促着队伍前进。
无人对此呻☆吟抱怨,他们都明白,大堂主这是为了他们的性命着想。
可才这样前进了没几天,坏事又来了。
只要一入夜,那具漆黑的棺椁就会变幻起来,时而黑重如夜幕,时而又如同雷火焚烧黑暗。
只看一眼,便会叫人头晕目眩,胃里痉挛不休。
且只要离它五丈以内,无论是谁,都会痛苦倒地抽搐不已。
马也一样。
这样一来,他们根本无法在夜间前进,只能被迫停留。
狄飞惊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这棺椁十足诡异,他自己是定然不同意将它运回汴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