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姐新买的簪子好看吗?母亲说有人上门提亲,说尚书家的儿子仪表堂堂,上次……哎呦,你这么小,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家姐羞赧地低着头,绕着手里的帕子。
祖母摸了摸他的头,“一转眼,我们泩儿长这么高啦。”
画面不停切换,
温柔的母亲、严厉的父亲、温婉的家姐、慈祥的祖母。
热闹的、欢乐的、其乐融融……
然而转瞬,
这一切都在眼前化作虚无。
取而代之的,是满地地鲜血,先前那些画面里的人皆倒在血泊中。
夕阳的余晖晃了隗泩的眼,有些刺痛。
隗泩的视线落在院子里那个即将干涸的池塘。
画面里的少年,被他的姐姐按进了池塘,
“小泩一定要活下去,为家人报仇。”
他没能抓住家姐的手。
他的姐姐倒在池塘边,鲜血流进池塘里,他只能藏匿在水底,不敢呼吸。
尖刀刺进池塘,距离他眼睛只有一寸的距离。
他不知道藏了多久,直到窒息到晕厥的前一刻,才浮出水面。
届时,他所有的家人,连着府上所有的下人,均倒在院子的血泊里。
悲痛欲绝的少年,通红的双眼里盛满恨意。
记忆停在这个画面上,
仿佛将那份悲痛卡在隗泩的喉咙里。
画面消散,眼前回归一片寂寥。
从窒息的沉痛中挣扎出来,
隗泩望着陈旧的秋千旁站着的那个身影。
神情却愈发复杂。
我要怎么告诉他,
你等的那人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而且……
他仅仅因为一段文字就想起了曾经的灭门惨状。
却直到此刻他依然想不起齐凌。
关于家人的记忆里存在着齐凌的名字,
却只有方才看到齐凌站在秋千旁的一刻,有一个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便迅速消失了。
为什么呢?
单单是齐凌,怎么也想不起来。
隗泩想不明白。
就好像是原主刻意将这个人相关的记忆都藏了起来一样。
……
齐凌看着向他走过来的隗泩,眼眶微微泛红。似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看起来十分的不自然。
“小泩,你来啦。”
可当隗泩走近,他便看见了刚被路行渊蹂躏过的,红肿破口的嘴唇。
刺痛的目光被迫从隗泩的唇上移开,又落在隗泩受伤的手掌上,
“你的手……”
“没事儿,不深。”
隗泩在齐凌面前停住,
“谢谢你一直帮忙打理院子。”
齐凌瞳孔晃了晃,
“谢什么,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我便一直叫人定期过来打扫。”
“如今你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