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是细作?”
“是。”
路行渊依旧未抬头,却继续用最平淡的语气,击打着隗泩脆弱的神经,
“李叔也是,府门外的侍卫皆是。”
咔吧!
隗泩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碎开了一道裂缝,
出门时,眼含泪光相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细作?
过往的点滴在脑海中浮现,欢声笑语的、其乐融融的、悲伤道别的。
片刻,
隗泩突然掀开门帘,跳下了马车。
“吁!”
驾车的马夫吓了一跳,当即勒停了马车,“公子?!”
同时一个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侍卫,猛地被拽下了马,
“驾!”
隗泩跳上马,掉头就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整个队伍被迫停了下来。
侍卫首领询问地看向前方马车,做好了追上去拿人的准备。
稍后乐施安的马车上跳下一个小太监,来到路行渊的马车旁低声问了几句后,对着侍卫首领摇了下头,队伍便继续前行了。
————
傍晚的风裹挟着未凉的夏热,打得隗泩脸颊生疼,
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想不明白,人怎么能一边满眼伤感地拉着他诉说着不舍,一边将毒药递到他手上?
既然是给路行渊下毒,干嘛还要在意他喜欢吃什么呢?
既然连他的死活都不在意,干嘛要关心他有没有家人,想不想家?干嘛背着路行渊偷偷给他炒牛蛙。
是拿他给路行渊做陪葬,感到愧疚吗?
隗泩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一路狂奔,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冲进了乐丹。
待他回到路行渊的府邸时,天已经大黑。
往日本就寂静的院子,此刻黑漆漆的一片,显得格外阴森。
原本整日跟雕像一样站在门外的守卫们,都已经撤回去了。
隗泩这才恍然想到,院子的主人走了,其他人也都会离开。
即便周婶和李叔是潜伏在路行渊身边的细作,任务应该也算终结了,早该离开去给自己真正的的主子汇报。
然而此时院门却敞开着,
隗泩望着寂静的院门,
冰冷的月光下,院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类似包裹或者枕头一样的东西。
他狐疑地跳下马,将马拴在树上,走了过去。
随着越走越近,他逐渐看清了那个东西。
不是包裹,也并非枕头,那个他买给小阿四的布老虎。
隗泩心口闷疼,
连他给小阿四买的布老虎都要丢掉?
那些关心和其乐融融都是假的!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布老虎,手指碰到时,动作猛地僵住。
一阵凉飕飕地夜风吹过,吹的隗泩垂下的发丝晃了晃,同时将一阵血腥味带进他的鼻子。
“!!!”
隗泩机械般一顿一顿地抬眼,
白色的月光映在血泊里鲜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央。